“此事儿跟叶青肯定脱不了干系。”李凤娘的语气微微带着些无奈,当青丘提到临安安抚使谢深甫时,李凤娘就几乎已经认定,近日赵扩私自出宫必然是因为叶青唆使的。
而那接应赵扩的谢道清,在叶青在临安的时候,不知为何就误打误撞的认识了,甚至还曾被她撞见过。
所以此时赵扩被谢道清接出了宫,去了那西湖,那么其目的不言而喻,怕就是为了一窥闫克己女儿的芳容。
“皇太后,要不要派人……。”竹叶儿看着神色平静的李凤娘,轻声说道。
“不必了,既然跟叶青有关,那么便不必担心他的安危。就当……不知道此事儿吧。”李凤娘想了想,最终还是忍住了去寻赵扩立刻回宫。
但即便是对赵扩如此宽容,可对于另外一个“元凶”,李凤娘显然就不会如此宽容了,这笔帐自然是要算在了远在北地的叶青头上。
长安城的衙署里,叶青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惹得旁边的虞允文一直担忧的问着是不是着凉了。
叶青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儿,而后道:“你认为八刺黑一事儿该如何做才最为稳妥?显然,想要让他为我们所用,这种可行性并不高。之所以愿意来长安,显然还是希望借助我们的力量来帮辽国复国。”
“承礼公主既然意已决,那么下官认为,你倒是不必理会他,由我出面先试探一番也好。如此一来,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目的,我们都能够暂时把他留在长安,给李横争取到更多的时间来拉拢辽人……。”虞允文向叶青建议道。
“耶律月比我还着急,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她既然决定了,就不想再把这件事情拖下去。”叶青有些感慨的叹口气,接着说道:“耶律乙薛已经从牧马镇出发前往西平府了,目的便是在耶律月的授意下,帮助李横拉拢那些辽兵。所以眼下,如何处置八刺黑一事儿,就变得颇为微妙了。一旦痛下杀手,事发后怕是会影响军心,但若是一直留在长安,显然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这种人啊,必然会处处给你添乱,何况眼下……安北还需立刻调集一部分大军前往山东路,一旦被八刺黑知晓的话,我怕会因此而泄漏一些什么。”
安北、安西在接下里的时日,都会秘密派遣一支大军前往济南府,为的就是准备接下来的北伐,所以此时有八刺黑这么一个不稳定的因素在长安,对于叶青来说,虽然不会影响到什么大局,但想想却是有那么一点儿膈应人。
可若是在长安就把此人处置了,叶青则是有些担心,会引起西平府那些被李横混编进入大军后的辽兵不满。
但若是就这么一直留在长安的话,叶青同样还担心,怕八刺黑察觉到安北、安西各路大军的动向,从而影响了他接下来的北伐一事儿。
“耶律楚材难道你不担心吗?”虞允文觉得在这件事上,叶青有些本末倒置。
叶青无声的摇着头,而后道:“耶律楚材终究是契丹辽人,眼下金国契丹辽人,已经开始渐渐跟金人对立起来了,两户加一户之策,最终完颜璟并没有选择相信我说的,而是打算一意孤行了。所以一旦契丹辽人
跟金人的不和爆发,那么争取耶律楚材也就会变得容易一些。”
“你不会是……。”虞允文平静的看着叶青,想了下后道:“一旦安东都护府开始北伐,你不会是打算从延州挺进的时候带上耶律楚材吧?”
“确实有这样的意思,所以我才再到长安后,对耶律楚材不闻不问,就是想要让他自己亲眼看一看,如今在我们治下的长安,是否比他们金人治下的长安要强要好,从而吸引他愿意加入我们。耶律楚材终究是在金国为官,加上耶律姓氏在金国同样也是如同贵族一般,这对于我从延州攻金来呼应辛弃疾、墨小宝他们都很重要。”叶青起身走到地图跟前,目光一望向太原的方向,他的心就不由自主的快速跳动起来,恨不得立刻能够占据太原,从而跟辛弃疾形成对金人的夹攻之势!
“只是如此……你一人未免势单力薄,太原终究是易守难攻,何况还有最为重要的雁门关卡,若是想要一举都拿下,在抵达太原之时,必然要兵分两路齐头并进才行。你一个人到时候又该如何……。”虞允文有些忧虑的说道。
他已经请求过叶青好几次,让他随着一同从延州出征,但叶青每一次都拒绝了。
当然,叶青之所以拒绝,还是因为担心在攻金时,河套三路会迎来蒙古人从阴山那边的入侵,到时候安北都护府若是没有一个主心骨显然是无法跟蒙古人抗衡的。
刘敏行这两年虽一直在经营河套三路,但更多的是在地方吏治上下功夫,对于统兵作战,刘敏行可就完全是一个外行,根本就指望不上。
“所以才需要拉拢耶律楚材,希望到时候能够完全为我所用。”叶青同样有些无奈的说道。
想要从西边夹攻燕京,说起来容易做起来自然是极为艰难的,不管是在宋廷对于辽国的时候,还是对于金人的时候,这么多年来,就从来不曾染指过雁门关关隘,所以可想而知,想要夺取燕云十六州的难度,绝非是因为宋军孱弱、战斗力不强就可以说得过去的,必然也是因为关卡都处于崇山峻岭之间,给大军造成了各种各样的困难有关。
当然,还有一个办法,只是叶青一直没有下定决心,是否要如此做,而虞允文也因为这件事儿可以算做是叶青的家事儿,他这个安北都护府也不太好提这样的建议。
何况如今虽然辽国已亡,但耶律月终究还是那个辽国的承礼公主,让她来全权替北地镇守河套三路,既要担忧耶律月的安危,同样,也还要担忧……北地的安危。
这并非是虞允文信不过耶律月,而是因为于情于理,这种事情都没有理由来让一个刚刚亡国的公主,来帮他们北地镇守攻金后的大后方。
正如叶青有着几乎同样的担心一样,虽然他并不担心耶律月会因为他攻金之后,在镇守河套三路之余,利用此机会为她复国做对蒙古人的征伐,但他不得不防跟随着耶律月一同来到长安的八刺黑。
耶律月或许可以做主不再复国,但一旦河套三路或者是整个安北都护府因为攻金而空虚之时,八刺黑会不会趁机来蛊惑耶律月麾下的辽军,来对蒙古人发动复国之战呢?
而到了那时候,一旦耶律月稍有疏忽大意,一旦被八刺黑蛊惑成功的话,那么对于叶青或者是整个北地来说,都将是一场严重的灾难。
攻金之前,必须把耶律楚材拉拢为己用,也必须把八刺黑这个隐患彻底的处置掉,否则的话,即便是有虞允文镇守整个京兆府,但对于攻金后的叶青来说,背后总是依稀隐约的存在着一个不大不小的隐患。
“处置掉八刺黑会带来隐患,但不处置同样也会有隐患……。”虞允文同样有些纠结,话题不知不觉的再次又回到了耶律月带回到长安的这个颇为棘手的问题上。
“若是带着老婆打仗呢?”叶青突然转头,看着虞允文喃喃说道。
“这……这……。”虞允文被叶青的提议震慑的有些说不出话来,向来只听说过上阵父子兵,还从来没有听说过夫妻二人一同率兵征战的事情。
“你与承礼公主一同征金?”虞允文瞪大了眼珠子问道。
“牧马镇如今有三万辽人,即便是你在我征金时镇守着他们,我都不算是很放心,但若是带在我身边,替我们与金人作战呢?何况,以辽人跟金人的深仇大恨,再加上金国境内契丹辽人跟金人之间的矛盾冲突,那么耶律月手里的这近三万辽人,绝不会比我们北地的大军要差吧?”叶青一边说一边越发觉得此事儿可行。
“但承礼公主会同意吗?再者……你可想好了,这率兵打仗可并不是过日子那般简单,你……。”虞允文的神情变得有些古怪,语气也带着些质疑道:“这若是在征战过程中,一旦你们夫妻二人产生了分歧,那到时候该听谁的?虽然你是一军主帅,可你在府里的地位……。”
“滚!”叶大人阴沉着脸怒道。
显然他都没有想到自己在府里男主人的地位,竟然在属下眼里都受到了质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