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后。
天启城迎来了入夏的第1场暴雨,雨点如黄豆,淅淅沥沥,不断从天而降。
落在青石板路上,溅起些许小水柱。
天是暗沉色的,乌云遮蔽住了太阳,灰蒙蒙的1片,压抑,深沉,涌上心头。
屋檐上落下的雨水如柱,止不住的洒在地上,哗啦啦的声音,倒是像极了瀑布飞泻而下,只不过这水柱的水量比不上瀑布罢了。
长街上,1柄白色油纸伞横空而出,于内城东缓缓进入。
这位年轻的儒生身着白衣,走在泥水布满的长街上,不说衣角,就连白靴都未曾沾染1点点泥渍。
他就像1匹白布1般,或者说如白莲1样,脱尘出俗。
p>儒生打着油纸伞,望着长长的街道,背上背着的是1个棕灰皮书箱,带着的东西很少,唯有满书箱的书籍。
负笈游学,便如儒生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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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倾盆而下,皇宫红墙因此也有些暗沉。蜿蜒曲折的道路上,流水极速汇聚,由于宫中排水极为便利,所以雨水刚1汇聚,便顺着流走,如今天启城内,唯有皇宫行道上没有多少积水。
庆忌1脚踏在长宁宫的石阶之上,溅起些许水花,鞋尖处有些泥渍,衣摆处倒是干净,兴许是庆忌行走缓慢或者小心注意的结果。
庆忌打着1把黑色油纸伞,走到长宁宫大殿前,把油纸伞合上后,甩了甩雨水,将其靠在大门1旁,拍了拍因为刮风而落在胳膊上的水珠,不得不说,这面料材质的衣服果真不凡,雨水都很难沾染在上面。
水珠抖落之后,庆忌看向面前的大门,上前1步,直接推开,走了进去。
长宁大殿与之前有所不同,少去之前宴会时的那些人员与矮几,殿内看上去更加宽广。
庆忌回身闭上大门,随后望向前方,只见易水川与萧峰站在台下,回头看着自己,而在那龙椅之上的,自然是陈洪轩。
庆忌快步上前,走到台下,单膝跪地,抱拳行礼,喊道:“庆忌拜见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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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合眼养神的陈洪轩在听到庆忌的声音后缓缓睁眼,从龙椅上坐起,嘴角泛起1丝微笑,说道:“倒是很久没见了……”
庆忌笑了笑,并不言语。
从百断山回来之后,庆忌就来过1次皇宫,也就是去建宁宫接小天真的那1次,之后基本上再没进过宫,倒是陈对来过庆府几次,每次都带上无邪,两个小家伙难得能1块儿玩儿上几次。
如今青华院有1个很好的组合,只不过庆忌还没有想好名字,分别是小庆瑶、小吞吞、小天真和小无邪。
庆若倩说不如叫4小组合,但陈对觉得极为俗气,2人为这事儿差点儿吵了起来,最后越扯越远,甚至扯到2人小时候去了。
还好9白和紫苑姐没掺和这事儿,否则庆忌那就是1个头4个大。
对于庆忌的沉默,陈洪轩并没有放在心上,他将手中的书籍放下,望着底下站着的3人,淡淡的说道:“冬会的事情都听说了吧?”
3人都是点了点头。
如今冬会1事儿传遍了天启城,可谓是上上下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本来每年学宫冬战就备受瞩目,对于尚武的大泉子民来说,冬战几乎成了每年冬天必不可少的观看项目。可惜去年冬天因为北疆战事1事儿,冬战取消,本来人们还颇觉遗憾,可当知晓冬战改为冬会,4国1起参与之时,可谓是炸开了锅,都是极为的激动。
作为战胜国而言,他们当然觉得倍长面子,所以对于此等盛世,更是支持不已,况且大泉人本就爱热闹,4国齐聚,此等热闹场面,如何不让人心潮澎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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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3人的回应,陈洪轩手指颇有节奏的敲击着龙椅,他开口说道:“冬会,是朕继位以来,最为重要的1次会战,记住,是极为重要。自朕之前,再无此浩大盛事,你们可否晓得?”
3人继续点头,庆忌倒是有些无奈,莫非是故意炫荣耀?
陈洪轩继续说道:“因为浩大,所以此事儿便极为重要。北疆1战,从去年秋1直打到今年夏,时长近1年了,大隋与魏晋就像狗皮膏药1般贴在身上,久久不能撕掉,可如今我大泉将此两国打压下去,境外豺狼虎豹才得以安分,这1次冬会,既是对我们北疆1战的庆贺,也是对大隋与魏晋两国的示威,朕要让他们知晓,我大泉青年1辈,到底是何等强大1
3人没有丝毫表情波澜,尤其是庆忌,对于此次冬会的目的,他早已清楚,其实不需要皇帝陛下叙述,他也能知晓他想要干些什么。
“至于叫你们前来……”陈洪轩靠到龙椅之上,望着底下站立整齐的3人,捋了捋胡须,说道:“冬会期间,有些事情瞬息万变,此事儿既是盛事,可也暗藏危机,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从今日起,你们听云轩将会与听雨阁1同布局,负责冬会期间的安全问题,届时羽林军自会协助,都听清楚了吗?”
“臣遵旨……”
庆忌3人几乎异口同声的说道,并且抱拳行礼。
陈洪轩点了点头,他望向庆忌,说道:“此外,听云轩成立也有个1两年了,这段日子庆忌的表现你们都是有目共睹,朕也不可能随时关注你们,所以朕要任命庆忌为听云轩轩主,从今日起便上任,着手负责冬会前的布局任务,绝不可有所差错,否则拿你是问1
庆忌顿时呆在原地,愣了半晌后,他赶忙摇头摆手,奈何陈洪轩大袖1挥,开口喊道:“此乃朕的旨意,不再商议,你们2人要配合庆忌,好好管理听云轩,都清楚了吗?”
易水川与萧峰点了点头,扭头看向庆忌,双手抱拳行礼,半弯腰肢,毕恭毕敬的喊道:“1队队长易水川,2队队长萧峰,参见轩主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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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忌1时之间不知说些什么,这2人什么时候如此信服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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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得萧峰与易水川走后,庆忌留在大殿之中,望着靠在龙椅上的陈洪轩,不知该如何开口。
“怎么?还有事儿?”
陈洪轩打了个哈欠,显然是有些困了。
庆忌咬了咬牙,点头说道:“陛下为何不深究百断山1事儿,您要知道,就算庆忌的命不值钱,可建宁公主的命可是值钱的,况且她可是……”
“可是什么?”陈洪轩没让庆忌说下去,他从龙椅上缓缓起身,望着庆忌,1步1步的走下台阶,1边走,1边说道:“深究?你说说如何深究?”
庆忌握了握拳头,话到嘴边,却是无法说出,崔铭楚的言语就如1根针1般,悬浮在自己的眉心中央,时刻提醒着。
“庆忌无事儿了……”
庆忌作揖行礼,不再纠结。
陈洪轩看着选择沉默的庆忌,转身走上台阶,缓缓行至龙椅,转身坐下后,单手扶头,朝着庆忌摆了摆手,说道:“乏了,乏了,下去吧,且先让朕打个盹……”
庆忌再次作揖行礼,轻手轻脚的退出大殿,不忘带上大门。
出了殿后,庆忌拿起1旁的黑色油纸伞,打开后朝着皇宫东门走去。
可还未走下台阶,1位宫女打着1把白色油纸伞,小跑至他的面前,屈身1礼,开口说道:“庆公子,大皇子殿下请您去1趟华宁宫……”
庆忌站在原地,看着低头看着脚尖的宫女,久久不语。
大皇子,陈白。
对于陈白的印象,庆忌仅仅留存在那日初到建宁宫时前者那副高傲的模样,那时为何如此,庆忌自然晓得,而如今又为何这般,庆忌能猜个大概。
所以对于陈白,庆忌没有好的印象,而且爷爷曾与其所说的话,庆忌牢记于心。
庆忌看向宫女,轻声说道:“庆忌今日有要事儿在身,不能前去,还望海涵,绝非搪塞,若是大皇子不信,大可去问陛下……”
庆忌这话说的极为婉转,尤其是最后1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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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不信,大可去问陛下……
庆忌赌陈白不会傻到真去找陈洪轩询问,而且庆忌自认为已经将话说的很清楚了,若是之后陈白还是这般邀请,那就另当别论了。
听得庆忌此话,那宫女明显有些为难,可最后那1句话就像围棋局里的1手杀招,让她无路可走。
庆忌并不关心宫女的想法,有些事儿不可能做的面面俱到,那样,活着会很累。
直到庆忌离开长宁宫,宫女都未曾挪步。
出了皇宫东门,本想着去1趟学宫的庆忌站在宫门之外,望着从学宫方向走来的身影。
那人背着竹箱,身着1袭白衣,1把白色油纸伞,在暗沉的环境中独树1帜。
庆忌站在原地,直到那个身影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