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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面积燃烧起来的草原非常恐怖,不止是大火肆虐下的恐怖,还有原本栖息在那一片土地上的族群……可不止是人,还有另外的一些动物,它们为了躲避大火开始成群结队地逃奔。
草原上的大火着实是太大,或是燃烧了太多的植物,黑烟滚滚地升向天空,遮蔽了不知道多少范围的天际,哪怕是在雁门关区域都能看到远处天际那黑蒙蒙的一片。
“野牛群、野马群、狼群……,豹子、豺……各种各样的动物,它们正在向东南方向成群结队地逃窜。”李坛说的是斥候收集到的情报:“那些动物并不像往常那样互相攻击,谁都顾不上谁。”
都要被烧死了,大概只有人类在明知道自然灾害降临还会继续互相残杀,动物只会服从于本能,远离那种根本无法抵抗的灾害。所以了,要是哪天看到各种处于本来应该互相攻击食物链的动物“和谐”地一块跑路,就该知道肯定是有什么灾害要降临了。
“那些动物逃跑的东南方向,是敌军的所在方位吧?”庾翼得到答案,忍不住有些幸灾乐祸:“他们现在肯定是慌了。”
根据斥候的描述,他一辈子看到的动物都没有当时一眼看到的多,种类还多到根本辨认不清,大的动物践踏着小的动物,它们的迁徙是以一种血流成河的景象在进行。
刘彦能够想象出那是一副什么样的画面,称呼为一轮灾害下最残酷的强弱淘汰一点都不为过,不止是弱小的族群会被路过的强大族群以蹄子淘汰掉,事实上体力不够、耐力不够、智力不够都在那一轮淘汰赛下成为牺牲品。
非洲大陆每年都有大规模的动物族群迁移,它们的迁移是为了什么先不谈,过程中的老弱病残都将死在迁移的半途,留下的都是一些建康且强壮的动物。虽然好像有些残酷,可能够成功抵达新栖息地的动物,它们竞争到了留下后代的机会,强壮者的基因被传承了下去。
“种族的竞争历来就不温和。”刘彦并不需要所有人都能听懂,往下说道:“民族与民族也是一直处在生存的竞争过程中,人与动物没什么区别。”
为了能够生存下去,几乎所有手段都能使用,其中就包括在草原上放火,只是这一次汉军在草原放火一开始的目标真不是针对敌对民族,是为了阻止西高车境内的蝗虫南下,得说的是目标似乎被达成了,可后果也太严重了一些。
刘彦很有针对性地问:“柔然那边怎么样了?”
桑虞在出巡队伍担负起了行军长史的角色,梳理情报就是工作之一。他用着莫名的表情和语气说道:“郁久闾跋提回去后第一个命令是收缩兵力,包括派人前往与东高车、拓跋残部和慕容残部的前线。”
他们已经逐渐醒悟过来了,草原对游牧民族真的相当重要,重要到不管是在哪个区域放火,只要干了就要有成为草原公敌的觉悟。
“我们抓住了一些丁零人。”李坛有些尴尬地说:“他们的使命是去到任何有人的地方,宣扬我们在草原放火的消息。”
“我们有做过相关的推测。”桑虞接过话题,说道:“柔然人和大汉的关系会陷入冰点,有一部分的可能性会转变成为敌对关系。其余的草原人,包括已经与我们进入战争状态和没有的那些,有很大的可行性会联合起来,将矛头对准我们。”
桑虞所谓的“我们”不是泛称整个汉国,是认为出巡队伍要是不撤的话,陷入围攻几乎是必然。
李坛必须说出自己的推测:“陛下,还有另外一件事情。”,他是以吃了苍蝇的表情在往下继续说:“纵火草原的消息也可能影响到我们内部……”
汉国可是兼并了相当多的民族,入侵中原的除了羯族属于必须灭族之外,相当数量的羌人、氐人、匈奴人和一些乱七八糟的杂胡都成了汉国的一份子。
由胡人的身份“变成”汉人,那是建立在汉人又重新成为霸主的前提下,他们具体是真心诚意还是虚与委蛇无从判断而起。
汉人重新成为霸主的时间还太短,吸收的诸胡时间也是有长有短,手段上更算不上什么温和,只逼着那些人在死亡面前接受被吞并。
在没有明确民族观念的年代里,尤其是胡人刚刚接受民族这一概念没有多久,他们附从强者是一种理所当然的生存手段。
在过去的那么几年里,融合过程中自然是有一些负面的冲突,大体上倒是呈现良好趋势。那是建立在汉军屡战屡胜的基础之上,再来才是他们并没有遭受多么明显的区别对待,归咎起来就是没遭到多么大的刺激。
“你们认为他们听到草原的消息,会爆发叛乱?”刘彦其实也难以有明确的判断,他却是必须重视这个猜测:“那么,你们的意见是终止出巡,让寡人回到长安?”
放火烧草原真的会逼反那些已经安分的“汉人”?对此谁都无法给出明确的答案。他们所知道的是,放火烧草原会引起游牧民族的疯狂,出巡队伍必将遭受围攻。
“陛下,您在这里。”庾翼的出身注定了一开始就是位高权重的那一批人之一,他还曾经站在过‘少数人’的顶端,目前也是属于‘少数人’的一员,看待事情的角度注定不会只是一隅:“您被围攻本身就必定影响到整个大汉。”
好像是那么回事,刘彦注定是众多的目光的汇聚点,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有太多的人在注视着。一旦发生被攻击的事件,震动的将是整个国家,还将影响他国对汉国可能的下一步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