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秘早已不再是耽于享乐的年纪,如今与甄宓久别重逢,往后便能长相厮守,也不在乎这朝朝暮暮。
欢聚了一日一夜之后,李秘到底是整肃精神,见了朝廷派了的监督。
这监督并非吏部的人,更不是兵部的,反倒是个巡边太监,这就让李秘有些疑惑了。
不过明朝的宦官从政也不是甚么稀罕事,李秘早就习惯了,巡边太监权力极大,只是李秘却没太放在眼里。
毕竟李秘与太监们打交道实在太多,越是高层的太监,便越该知道李秘是何等样的人物,礼节上也就不必拘谨了。
再者说了,这巡边太监也不是别人,都是相熟的,李秘对他可没半点客气。
“李进忠,你倒是混得不错,这么快就熬出头了碍…”
李进忠也不敢抬头,朝李秘道:“多得爵爷抬举,奴婢也是记在心里,今次爷说要派人过来,奴婢便主动请命,就是要接爵爷回京来了……”
李进忠小心翼翼,也让熊廷弼等人感到非常满意,毕竟他们都很清楚,李进忠已然不是几年前那个小太监了,如今王安和田义等人,对他多有抬举,在宫里也是小有权柄的。
“爵爷,李公公得了皇上的赏,已经回复旧姓原名了……”旁边一名官员似乎想要拍李进忠的马屁,急着提醒了李秘一句。
“哦?你又叫回魏忠贤了?”
李秘如此一说,李进忠也是脸色大变,转身便给了那小官一个嘴巴子,跳脚骂道:“爵爷面前,岂有你说话的份儿,爵爷喜欢叫甚么,奴婢便叫甚么,要你多嘴1
魏忠贤也不是故意耍横,因为他原名魏忠贤,这件事极少有人知道,也是皇帝赏赐之后,才公之于众的。
而李秘失踪了三四年,如今才辗转日本,回到朝鲜,眼下便知道他原名,说明李秘仍旧记挂着他,无论本意时好时坏,让李秘记挂着,可不是甚么好事啊!
李秘也皱了皱眉:“好好说话,拍你马匹还要吃你耳光,往后还如何得了人心?”
魏忠贤闻言,也频频点头道:“是,爵爷教训得是……”
李秘心里也是有数,这小官儿看官服应该是礼部那边的人,竟然让魏忠贤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说明魏忠贤已经有了骄横的实力,也是不可小觑了这太监的。
“陛下让我回京?”
李秘如此一问,魏忠贤也是回口道:“是,爵爷乃是我大明砥柱,朝堂中流,自打爵爷游历天下之后,万岁爷也是整日里挂念,今番得知爵爷回来了,自是要爵爷赶紧回京去的……”
李秘也是轻叹了一声,眼下他最不愿意听到的,就是要回京的命令。
魏忠贤是个最惯察言观色的,听得李秘叹息,便猜到了李秘的心思,转口朝李秘道。
“爵爷毕竟劳顿,路上难免要歇息,耽搁个把月也是理所当然之事,万岁爷想来也是能体谅的……”
李秘也没好气地骂道:“陛下体不体谅,又岂是为人臣子能胡乱揣测的,你也是陛下身边的人了,往后别这般胡乱说话才是。”
魏忠贤本以为李秘离开三四年,多少会有些生疏,岂是这番话也都是在试探李秘。
不过此时看来,李秘仍旧保持着朝堂上的警惕,尤其涉及到皇帝的话题,也是谨小慎微,不留半点口实。
魏忠贤也是连连点头:“是,爵爷恪守忠耿,奴婢佩服。”
李秘看着魏忠贤,也是久久没有说话,后者只觉着心头发紧,低着头不敢与李秘对视。
“你们先出去,我有话要跟魏公公说。”
过得许久,李秘才朝那礼部官员以及魏忠贤的随侍如此说道,众人见得魏忠贤对李秘毕恭毕敬,才知道这武功伯底蕴仍在,哪里敢逗留半分。
待得人都出去了,李秘才朝魏忠贤道:“我也不瞒你,眼下我还不能回京,周瑜这逆贼逃到女真部去了,我要前往辽东,如何都要抓住他,斩草不除根,必遗祸乱。”
“可万岁爷的意思……”魏忠贤也没想到,周瑜竟然跑到女真部去了,若真是这样,也确实麻烦,因为女真部以往是听调不听宣,眼下却是漠视大明,囤积兵马粮草,还时常骚扰内地。
李秘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朝他说道:“圣上那边,就由你来为我开脱,这个事情我信得过你,你可不要让我失望才是。”
魏忠贤也是叫苦不迭,虽然万历皇帝让李秘回去,是让魏忠贤带来的口谕,但口谕只是个形式,到底还是有正式文书的。
李秘若是拖延个把月,甚至两三个月,那也是无妨的,若是以伤病为由,拖个一年半载也不成问题。
可李秘要到辽东去,那是正大光明的台面动作,是如何都瞒不过去的,皇帝让你回来,你却去辽东,这是违逆圣意,不尊圣旨啊!
李秘所言诚然有理,出发点也是好的,但抗旨不尊,这可是大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