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终究是离开皇宫了。没有来上一场父子相认——其实他也不敢肯定——的大戏，也没留下来，跟女帝来一发久违炮。甚至和后者连见面都没有，在晚餐时间之前，他就用闪现术逃了。他有种感觉，那孩子未必不知道他是谁，但表现就像一个成熟政客该有的样子。既然没点明，那么大家谁也不说破。这样挺好的。某人没有当爹的觉悟，这又不是路上那种失学少女，需要干爸爸的协助。那孩子过的生活，其实也不比某人差，本身觉悟又够。多一个爸，搞不好还多一个麻烦。不如没有。所以为了大家好，维持现状是最理想的状态。那位无情的女帝这么多年也不打一声招呼，不就是盘算着这样的主意。这趟短暂的旅途，不确定门之双塔其他人知不知道。林没有想过要去宣扬，当然更没想过要再来一次。称不上后悔或成功。但是莫名的，心里的阴霾好像就少了一点，整个人轻松了不少。对于提高回家成功率这档子事，林也没有再犹豫。他又重新捡起已经设置好的装置与程序内容，准备再做一次检查。然后捧着红花史莱姆，试图跟这小家伙沟通。只是得到的回应和过去一样，除了一点点反应，证明它有接受到讯息外，就没办法得到任何正常的回馈了。诸如站立、坐下、转圈等简单指令都一样，哪怕亲自示范了，红花史莱姆也学不会。这意味着红花史莱姆作为疑似具备智慧的生物，却连最基本的模仿都无法理解。要么这家伙太蠢，才会连这种小事都做不到。要么这家伙太聪明，它就当看戏一样看自己耍……想想某穿越众老家，一群人去动物园看猴子猩猩。会学着猴子猩猩做出奇怪动作的，大多是童真未失的孩子，或是想搞怪的成年人。大部分人看到猴子猩猩做出奇怪的动作，就只是觉得好笑而已。而且这种感觉的背后，通常都带有鄙视这种情绪的。红花史莱姆属于哪一种，林尚且无法判断。可以确定的事情只有一件，基本上小家伙跟飘在深渊外头，以及深渊本身是同样级别的存在。试图去理解，甚至是深究，对现在的自己来说不是做不到，但是很伤神。后续有一点也是可以确定的。某人妄想赋予门之双塔塔灵足够的智慧，让自己与芬两位塔主卸任之后，门之双塔可以再无主的情况下自行运转的计划，有着不大不小的问题。譬如失去塔主制约的门之双塔，会不会按照既定的计划运行？盾市与易市有办法继续维持其存在，而不会被异变的魔法塔所影响，最终导致城市废弃？所幸那些问题不需要立刻去解决，林也就没有在红花史莱姆身上钻牛角尖。现阶段，这个小家伙给某人带来最大的帮助，就是它就像门之双塔的遥控器一样。只要拿着，就能控制魔法塔做到任何魔法塔可以做到的事情，且毫无限制。就好像拥有最高权限的控制器一样，十分可怕。要是落入外人手中，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好消息是小家伙不太喜欢亲近人。至少外人想要用捕捉的方式，跟红花史莱姆接触是不太可能的事情。这一点，艾吉欧那个皮小子做了无数次的验证。他除了跟灰猫哈迪一样，在第一次进塔的时候，享受了一回史莱姆盖头的洗礼。之后他不论用什么方法，也都没能再跟这小家伙有所接触。林跟芬两位塔主，还有那三个学徒之所以能够和小家伙接触，也都是当他们想要在门之双塔里做什么，又遇上困难的时候，红花史莱姆作为一个超权限制控制器，主动出现配合的。不知道红花史莱姆选择接触对象的依据是什么。对这样的现象，林暂时想不到好方法去限制作为。只能劝说几个大龄学徒，不要借着这样的便利，控制魔法塔做一些太过分的事情。至于芬，她本身就拥有无限制的最高权限。掌控红花史莱姆，只是让她做事情更简单、更方便而已。林也同样。在他原本的设想中，是要靠编写诸多自动化与判断程序，让魔法塔可以依循特定指令，执行复杂的工作。但要做到这一点，前期工作就十分重要且繁复。即便一个大阶段的完成，也不代表未来就高枕无忧了。只要日常遇到什么不便之处，难免有一些程序上的增减修补。如今手捧红花史莱姆，就可以做到如臂使指的程度。尽管用心想事成来形容会有些夸张，但实际情形也差不多是如此了。有红花史莱姆在，林默默地将自己于未来，准备把魔法塔的所有功能程序化、傻瓜化的想法，从计划表上删除了。程序什么的，在使用上是很方便没有错。但门之双塔的未来，可没打算交接到任何人手上。那么这份方便是要留给谁用？在将来，会不会有哪个精通程序语言的魔法师，寻着这便利的管道，重新掌控了门之双塔？这可跟自己所预期，希望门之双塔可以摆脱任何人掌控的未来不一样呀。为了避免这样的情形发生，放弃用程序化的方式控制魔法塔，是一条必定要走上的路。只不过已经完成的成果，倒不至于当下立刻删除。可以留到自己待在魔法塔的最后一刻，再删掉即可。不过这些事情暂且不急，眼前要做的，还是跟芬所约定的三天之期将至。或许是内心的罣碍少了一块，林待在门之双塔塔顶，检查着设备时，又多了一些想法，可以把手边的事情再做一点调整。用不着大改，就是一些细部的参数调整。这就好像所有机械的最佳设定，其实并不是一个固定的数值，有时还要看操作者的能力反应来做一个匹配。要是操作者相当平庸，发挥不了机械的极限。那么那个所谓的最佳，就会是机械本身最合理的配置与表现。操作者应当做的事情，就是去适应机械，改变自己的习惯。但假如操作者能够轻易触碰到机械的极限，那么就应该要反过来，让机械配合操作者的习惯，做出相对应的调整。这样才有可能让机械发挥潜能以上的表现，超越之前所测量出来的极限。如同某穿越众老家，市售跑车跟那些在赛道上的订制赛车不同之处。真正的赛车手跟那些只知道踩油门跟煞车的驾驶在程度上，更是大不相同。到了最顶尖的领域，早就没有所谓的正确答案。只有在不断的试误中，找到最适合的答案而已。且这个答案还随时有可能因为外在因素而改变，说起来当真可用玄之又玄四个字来形容。林在深渊侧的门之双塔上所做的变动，就是这方面的调整。再说以程序的角度来看，光是一个函式顺序的调整安排，可能就是出错跟运转，以及运行速度十秒跟一秒的差别。追求稳定运转，哪怕看到屎山代码都甘之如饴，是大部分程序员的态度。但对于有更高层次追求的人，如何能占用更少的资源，获得更快的效率，那灵光一闪才是最重要的部分。林很难说自己属于哪个种类的人，毕竟写程序代码这种事情，并不是自己的本职，而是一项工具、一门技能。天文与物理专业，代表自己的注意力还是放在大气层之外的地方。但在灵光一闪降临的霎那，并不妨碍自己试一试。反正这也不是要当成商品卖出去的东西，不需要跟任何人保证产品的正常或效能。事后就算出错，也不用负担天价赔偿。既然只需要对自己负责，那么在考虑过后果之后，哪还有理由不去冒险一下。更不用说这些改正还是有益无害，且微不足道的小事。认真说起来，其实只是心情的问题。在唯物主义的科学一途，有大拿曾经这么说过，科学走到极致后，展现在眼前的却是神学的世界。更妄论本就属于唯心主义的魔法。尽管某人在迷地这四十多年的努力，想要用科学方法来重构魔法体系。先不说一直没有很大进展的诅咒；前不久，匣切配合黑金球磨不也像某人展示了，魔法从来都没那么简单。所以心情好不好，其实很重要。各种奇幻冒险中，不也是充斥了靠着热血、毅力，就可以无视实力的差距，把自己的战斗力无限放大到可以突破天际的程度。就算不考虑玄学方面的问题，在做一件事情的时候，抱持着正面、积极与轻松的心情去做，总比愁苦、郁闷与不甘的情绪来得好吧。事情跟心情没有抵触的情况下，效率是不可同日而语的。调适好心情的某人，站在门之双塔深渊侧的塔顶，竟觉得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成功率应该会比预估中的乐观。是的，说的就是乐观，而不是具体的提高了多少个百分比。一直以来，都是以悲观的情绪看着迷地世界，为一切做着最坏的打算。林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变化，他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似乎有什么事情变得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