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出殡的,是他的亲生父亲。
“段大哥……”静漪轻声的叫他。万万没想到,误打误撞的,竟然会闯进了段奉先的藏身之所。
“敦煌,把枪……挪开……是程家的十妹?”段奉先想挥手,手却抬不起来,他脸色惨白。
静漪点头,说:“是我。”她抬手把帽子抓下来,额头的发际线处,还有一颗醒目的胭脂痣。她是很好认的。“段大哥,你……你这是……”
段奉先苦笑一下。
“这是我的朋友逄敦煌。敦煌,这是我门段家世交程府的十小姐,我妹子。”段奉先说。
静漪听到这句“我妹子”,不禁难过起来。
她看着段奉先,果然就听身后的逄敦煌冷哼了一声。
枪没有挪开,门板却已经响了起来。
静漪低下身子,迅速的查看着段奉先身上的伤。被血浸湿的衬衫下,枪伤在肩膀处。她的手在发抖,段奉先说着让她躲起来,她仿佛没听到。
“开门来,查票。”外面的人在喊。还有很多人,不知道到底有多少。
静漪一回头,枪口就对着她的眉心。
还有一对乌黑的眼,三个黑点,都对着她。
“照奉先说的做。”逄敦煌说。他显然不信任她。
静漪抬手挡开枪,弯下身用随身带着的包擦着地上的血迹。她站了起来,说:“我箱子里有药。段大哥伤口已经开始发炎了,你得及时给他处理干净。出了北平,抓紧去医院,若是晚了,可能这条手臂就废了,还会危及生命……会打针吧?”
她低声问着。
“会。”逄敦煌看着她,这时候说了一句:“他们是来抓我们的,你别出去。我来应付。”
“你才别暴露。他们不会对我怎么样。”静漪说着就转身。她再次确认了下,没有明显的破绽,才开了车厢门。
门外的人一看到她,不约而同的愣了一下。
“查……查票。”列车员口吃了。手里的小木板紧攥着,看着静漪。
“程小姐。”站在列车员身旁的陶驷副官左志成则礼貌的对她点头,微笑着,“让我们好找。我是陶司令副官左志成。”
静漪拎着她的书包,对左志成只是望了一眼。然后,她转眼,看着之忓。
“十小姐。”之忓如常的冷着面孔,看她的眼神也仍是淡淡的。
左志成在打量车厢里的逄敦煌,静漪似是不经意的,想挡住左志成的视线,轻声说:“这么兴师动众的,也不怕人笑话。”
“那么,程小姐,就请跟我们回去吧。”左志成微笑着,已经毫不犹豫的走了进来。原本狭小的空间里,更显得拥挤。
静漪站在原地没动,看着他。
左志成看看静漪身后的逄敦煌,问:“你的证件呢?”
逄敦煌慢吞吞的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崭新的证件来。
左志成看看他,又看看证件上的照片,皱了眉,问:“这是临时通行证,你从哪里来?”
就在这时,静漪见门前有了空隙,猛的将挡在她面前的左志成推了一把,出了门便往车厢的另一头跑去。
所有的人都一愣,随即追上去,大队的人在车厢里跑起来,追着静漪。
静漪这一跑起来,慌不择路的,明知道自己是逃不出去的了,可还是要拼命的跑一跑……
逄敦煌眼睁睁的看着跑在最前面的黑衣青年将静漪拉住,虽然说是要抓住她,可是也不敢造次,于是被静漪连着踢了好几脚,只好忍着,不能发作。他忍着要上去救人的冲动,回手把包厢门关了,紧咬了咬牙关。然后他弯身下来,问车座下的那个人,“奉先,怎么样?”
没有回应,他伏地探身进去一看,段奉先已经昏厥过去了。他大惊,忽的想起刚刚那女子说的,她箱子里有药的话来,于是急忙的将她的柳条箱打开。一层又一层的,除了日常用的东西,就是几件衣服。他终于在箱子的最下层,发现一个长方形的白色铁盒。盒盖上有红色的十字架。他把盒子拎出来,打开来看,果然里面全都是最常见的药物。他仔细的辨认着各种药物上的中文标签。盒子里还有一个圆形的铝盒,打开,是针筒针头。
车身忽然一动,逄敦煌口里说着:“奉先,你先忍一忍……”
火车启动了,他站起来从窗帘后面往外看——那黑衣男子扭着刚刚的年轻女子的手臂,她仍是一副倔强不服从的模样,帽子不知何时已经掉了,头发也散开些……火车开起来,他们的身影渐渐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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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大家:
新的一年到来了!祝大家新年快乐!在崭新的年里,身体健康、心想事成!
无比的感恩,在过去的好时光里有你们在;无比的感恩,在未来的好时光里有你们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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