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前殿左边的偏殿一直没有主人,空置了好多年,也就每月例行打扫一下,其他时候都是杳无人烟。偏殿的后面有一处花圃,多年没有人整理,五颜六色的格桑花淹没在半人高的杂草中,分不清谁是主谁是次。
名徽公主站在花圃中间的六角亭里,秋风习习,红色的衣袂翻飞。
阿连努摸出折好的丝帕正欲上前,突然一个熟悉的人影从亭子一端转出,正是项成煜。
阿连努停下脚步,一时怔愣转—
名徽公主从袖中拿出一只手指大小的黑色哨子递给项成煜,“成煜哥哥,进了较场你只需要吹一声这只哨子,我为你选的马就会闻声偏过头来,到时你只需要做做样子驯服驯服,差不多了的时候吹三声,马就会乖乖听话。”
项成煜接过名徽公主手里的哨子握在掌心,垂下的目光意味不明。
不见欢喜也不见忧思,他轻轻扯了扯嘴角,“谢谢你名徽。”
“你跟我客气什么?你本来就是我想嫁的人,其他人不过就是陪衬。”
项成煜微微笑了笑,笑容连他自己都觉得牵强。小的时候他把名徽公主当妹妹,知道她没有母妃,觉得她挺可怜,便经常逗她开心,给她买她没见过的宫外的小玩意。
可大了些,他发现她蛮横无理,娇纵跋扈,不把下人当人。他也劝过她,告诫过她,可她压根不听,还能给你找出一百个理由,都是别人的错,别人都该死。
于是他渐渐疏远了她。
他父王让他娶她,刚开始他坚决反对,誓死不从。可是所有人都跟他晓以大义,跟他讲利弊——
皇上忌惮他父王,早就想对西北王府动手了,只是碍于没有正当的理由,迟迟没有动手,只是在等待一个契机。
西北需要一个人作为皇上和西北王府的纽带,而那个人就是名徽公主,她是皇上最宠爱的公主,若能在西北与皇上之间斡旋那再好不过。
况且他娶了名徽公主后,他将和名徽一起住在京城的公主府,他父王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皇上总该放宽心了。
就算如此,他还是不愿意。可当他父王扔给他一本本血淋淋的历史文献,看遍所有因功高盖主最后惨遭灭门的教训后,他屈服了。他有母妃,他有姐姐,他有喜欢的西北的花草树木、街头巷尾……
他从小没什么本事,成天游手好闲,什么事都干不好,若能以他的婚事换来西北的太平,也值了。
只是他没想到他会遇见崔望遥。
原来真的有一见钟情。
项成煜摇摇头,抬眼的时候笑容如往日般灿烂,“心有灵犀,一点通。”
名徽两颊迅速染上一抹绯红,低下头来,露出少见的娇羞。
阿连努看着不远处名徽公主的一颦一笑,攒紧拳头,手臂因为用力过大青筋暴露。
她昨天跟他怎么说的?怎么说的?
没有私情?
他们这些来参选的王公世子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武试都可以作弊,更别说文试和亲试了!怕是早就知道题目了!
他还傻傻的以为只要自己赢了所有人,就能有机会!
呵呵…
机会?他至始至终就没有!
不过,既然他不好过,他们也都别想好过!
他扔掉手里攒皱的丝帕,怒火中烧的冲了过去!
“名徽,你怎么在这?”
阿连努刹住脚,侧头一看,说话的是端王。
名徽公主回过头,“三皇兄。”
“成煜见过端王。”项成煜拱了拱手。
端王抬手,“项世子不必多礼。”
项成煜转而看向名徽公主,“那我先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