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的陕州是一个散州,只下辖灵宝和阌乡两县,而且比较独特的是,陕州没有附廓县,州县都不同城,这样一来县试报名只要到县衙即可,而不需要到陕州城跑一趟了,所以,万历四十七年的正月二十那天,张桂沁便领着胡远山来到灵宝县衙。
张桂沁虽然没有会试及第,但他毕竟是河南布政司的亚元,所以,帖子一递,知县都亲自出迎,等知道张桂沁是陪着学生胡远山来县试登记的,知县大老爷一句话交代下来,什么具结、廪保全部搞定,根本不用张桂沁去单独拜访谁,甚至胡远山这个小朋友都已经入了知县的法眼,只要文字能够通顺一点,到时候来个面试,便可以轻而易举的过了县试。
当然,知县那边是人情,但规矩还是要讲,所以具结、廪保这边该花的钱不能少了,而知县这边的礼物也是要给的,只不过知县也要好的风评,所以只送了火腿一支及洛阳城的一些糕点蜜饯罢了,总之,宾主尽欢。
张桂沁拜别了知县后,也没回胡远山的家,直接在城中茶楼跟胡远山分别,临行前,张桂沁告诫胡远山道:“远山呢,有老师的面子,县试只要认真作答,多半是不成问题的,但接下来的府试就没有那么容易了,你不可懈怠啊1
县试是在二月,府试是在四月,中间还是紧张的,所以张桂沁千叮咛万嘱咐,生怕胡远山自满了。
“好了,也不跟你多说了,老师回去看看唐年的情况,老师等着你的好消息,书院再见1
张桂沁走了,胡远山看着张桂沁的背影,自己给自己打了打气,这才转身回了家,只是回到家里,他那个典史岳父就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远山呢,县里我已经交代好了,这次考试绝对不会出问题的。”
胡远山有些哭笑不得道:“我老师刚刚跟堂尊聊了天,堂尊对我的印象很好,您别乱来,免得到时候偷鸡不成蚀把米。”
马典史冷笑道:“那知县是不知道你是福王府的伴读,也不知道张先生是福王府的教习,若是让他知道了,只怕就不是这个颜色了。”
胡远山却道:“考试归根到底还是要看自己的书有没有读透了!再说了,岳丈,你在衙门中就没有对手了,就不怕对手借机给你下套吗?”
马典史冷笑一声:“你岳丈我好歹是县里的四老爷,谁敢给我下套1
这话也对,明代官制中,典史之上还有知县、县丞、主薄等三个有品级的官员,他们若要想收拾马典史,其实并不难,所以也没有必要下什么套,至于下面的各房的书办及几个头役嘛,即便搬倒了典史也接不了典史的位置----典史虽然不入流,但也是由吏部直接委任的,绝不是几个经制吏可以轻易窥视的。
胡远山摇头道:“岳丈太过自信了,小婿不相信就没有人窥视您老的位置。”
马典史刚想夸口,忽然想到什么,脸色一变:“你这么一说,我倒有几分担心了。”
胡远山叹息道:“原本小婿就这么去考,未必有人知道考童胡远山与典史的关系,自然无人关注,如今岳丈这么一弄,只怕世人皆知了,还有,刚才岳丈说,堂尊并不喜欢藩王门下,想来原本也没人进谗言的,现在搞不好,事情就糟糕了。”
马典史眼眉一竖:“你这孩子,若是这科不取,倒是我的责任喽?”
“小婿不敢把责任推在岳丈身上。”胡远山淡然的说道。“但岳丈最好把帮着小婿作弊,改成防着某人陷害小婿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