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崧愈发有些好奇了:“在下初来乍到,倒是不很熟悉,朝奉可否介绍一二,也免得在下不慎冲撞了,到最后平白吃亏1
掌柜看看没有生意,便回到桌边坐下,然后跟朱由崧聊了起来:“公子爷,本县这两年虽然没有出过什么举人,但早年也是出了一个大大有名的人物的,这位大人物,就是正德九年及第的白溪公······”
通过掌柜的介绍,朱由崧才闹明白了,原来郯城最大的土豪是嘉靖年间担任过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左副都御史、左都御史的张景华的后人,如今虽说没有张半城那么夸张,但郯城县五分之一的耕地和县城里三分之一的沿街店面都是张家的,所以郯城县上下都要“仰张氏之鼻息”。
朱由崧听罢问道:“张家现在还有进士嘛?”
掌柜压低声音道:“张家风流尽在白溪公一人,子孙中最好的也只是举人,这两年更是文华不再,中个秀才都勉勉强强的。”
朱由崧点点头,嘉靖年间的余荫,到而今也应该是消耗殆尽了,再过两年,要是张家连一个举人都没有了,那张家也就从诗书之家沦为了普通土豪了,届时没了政治上的顾拂,张家迟早分崩离析了。
不过朱由崧忽然想到一件事情,问道:“既然郯城五分之一的地都是张家的,那在下从本地贩柳,岂不是也绕不过张家?”
掌柜苦笑道:“却是如此,所以,刚才客官说要采买大宗柳编,小店才颇多犹豫1
“原来如此1朱由崧倒也没觉得难办,毕竟区区一个祖荫殆尽的举人之家,又如何敢阻挠福王府的生意呢。“倒是在下孟浪了,不过,张家之外,掌柜就没有办法了吗?”
掌柜摇了摇头:“本地士绅互相联姻,可谓同气连枝,所以,若张家不发话的话,事情没那么容易办成的。”
朱由崧便问道:“张家现在谁做主,是那个六爷,还是什么三太太?”
掌柜回应道:“张家还有两位老太爷在,不过说话算数的应该还是张家的长支,只是,六老爷虽然也是长支子孙,但只是六房之主,若不是有附生的身份,其实在张家是说不上话的;至于三太太嘛,不过是六老爷的外室,连如夫人都算不上的。”
朱由崧笑了起来:“簪樱之家,难免有些龌龊难言之事啊,不奇怪,不奇怪1
随即朱由崧追问道:“张家长支现在谁做主?”
掌柜答道:“张家长支长房现在南京国子监就读,准备走官途的;所以,家业由二房老爷管着,不过,二房老爷可不太好说话,人称‘张扒皮’;公子爷,真要跟张家谈生意,您可留点神呢1
朱由崧大笑起来:“朝奉好意,在下心领了,不过,张家固然是本县的地头蛇,但在下也能算是一条过江龙,所以,未来结果如何,尚且为未可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