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崧失笑道:“你以为孤看东林不顺眼是因为陈年旧事吗?当然不是1
朱由崧解说道:“辽东败坏固然起于浙党,然而方从哲离任后,东林可谓众正盈朝,但在这种情况下,东林党做了什么呢?只做了第二次加征辽饷而已,其余的,不是没有做,就是做了,却失败了,在这种情况下,皇帝是不是要想着换马试一试啊1
杜秀文仔细考虑了一会,点头道:“的确是要换人看看。”
朱由崧接口道:“眼下朝堂中非黑即白,不是东林就是阉党,既然东林下了,自然是阉党上,而东林当政时对三党多有追杀,如今阉党不过是报复回来,又有何奇怪的,都是党同伐异,又何有高下之分呢?”
杜秀文深思了一会,不同意道:“但阉党采取污蔑陷害的手段,实不可取也1
朱由崧叹息道:“你啊,一叶障目了,也许杨涟的确不贪,但其他人贪不贪你知道吗?伪君子又哪一个不外表道貌岸然呢?当年张居正和徐阶在位时,人人称道是救时宰相,可实际呢,如狼似虎啊!再说了,他们也许自身不贪,家里人呢?还是拿张居正和徐阶做例子,游七、徐五那也赫赫有名的,门子都如此,更不要说家人子弟了。是龙生九子各不同吗?还是子弟们是代他们在贪、替他们担骂名呢?”
朱由崧语重心长的说道:“大家族就是这样,有人活在太阳下接受世人称赞,有人就躲在阴影里,为家人挡风遮雨,正所谓一体两面,非得看清楚了,看透彻了,才能不被迷惑啊1
杜秀文有些毛骨悚然起来:“世子爷,您这是?”
“不,孤不是说东林就一定是伪君子,而是让你们多看看,仔细揣摩了,”朱由崧放松了面部表情,语带轻松的说道。“正好,你也今科没中,恰好没有卷进旋涡中去,这也是一种运气啊,且安心再读三年,想必,到时候一定尘埃落定了。”
杜秀文听明白了朱由崧的意思,反问道:“世子爷的意思是,即便秀文日后高中了,也别站队?”
朱由崧笑而不答,杜秀文扬身而起,对朱由崧深施一礼:“秀文,多谢世子爷指点迷津1
朱由崧摆摆手:“这算是什么指点啊,趋吉避凶,人之本能罢了。”
杜秀文应道:“秀文明白了,秀文定安心读书,不做力不能支的事情1
朱由崧表情一滞,他不知道杜秀文最后想到哪里去了,但眼下既然杜秀文表态不会卷入东林和阉党的矛盾当中,他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毕竟,人家不是自己操纵的傀儡,人家有自己的思想,能听话,就已经足够了。
因此,朱由崧起身送杜秀文出去,同时说道:“你明白就好,回去好生休息两日,书院那里,张先生怕是已经等急了,你再回来,他可是要另聘讲师了。”
朱由崧这句话当然是说笑,但杜秀文有些自责道:“秀文糊涂,让张师受累了,请世子放心,明日,秀文就回书院上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