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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磨盘上的泪痕(1)(1 / 1)

这些年苏安犹如孙悟空大闹天空般闹腾的利害,也就是最近一年似乎是稍有歇停。老秤说苏安十岁左右的时候就闹革命,想想这都过了多少年了。前阵子索罗村和堡子村来了十多个知青,还有接受改造的臭老九。听苏安说是给索罗村种树的。雷子跟狗娃说种树也要知识分子?我说先看看吧?别急着下结论。

索罗村西川有一片坡地,这些年被村民整成了偌大一片平地。三面齐刷刷是丈余高的悬崖,一面临河。索罗村大搞梯田建设的时候,那里是最先动土的地方,也是苏成和木娃最先开着拖拉机碾压过的地方。这些年一直是生产队种玉米和洋芋的地方,几十亩川地就这样无声无息地养活着索罗村的村民。知青分成两拨,一队给堡子村,一队在索罗村。但劳动的地方都在西川,也就是苏安口中要建设的林常由于两个村都缺粮,索罗村没办法安排这么多人吃饭,就把一部分人分给了堡子村,缓解一下索罗村的压力。我和狗娃、雷子、有才被苏安指定跟着知青队学本领。狗娃说这是我们偷着当领导带来的好运气。我叫狗娃少提起照相这件事,要是苏安知道我们照相的事,说不定又会小题大做。雷子咧着嘴巴笑我太胆小,说他去过木娃家,看见木娃把自己的照片和红太阳的照片挂在墙上。木娃敢挂,我们还怕什么呢?狗娃说木娃有苏成护着,又有苏安罩着,就是把村里的天捅个窟窿也没事!我们可就不一样了,谁敢和他们对着干!那就是摸了老虎的屁股,在虎口里拔牙!我说既然都做了,我们既不宣扬,也不张扬,闷声享受便是了!雷子和狗娃嘿嘿地笑个不停。有才看着我们欲言又止!

自从跟了知青后,我和罗子文、李少华关系最好,也是最能聊得来的。白天,我们就跟着罗子文他们抛树坑,晚上罗子文教我和狗娃、雷子、有才种树的知识。那时起,我学会了很多汉字。有些不会写,但我能认出来。罗子文会唱歌,会拉二胡,也就是那个时候我听到了瞎瞎以外的歌声。李少华年纪比我们都大,据说是博学多才的老师,因为历史原因,被下放到索罗村劳动改造。不过李少华写字喜欢写繁体字,看书喜欢看线状本的古籍。我翻过几次他读的书,竖着读,看起来费眼神。翻了很多页,只认得‘之乎者也’几个字。他能把三国和水浒讲上几天几夜。从那时起,我知道了大嘴和德爷给我们小时候讲的故事的出处。李少华见我没上过学,悟性高,干活的时候时不时说些书本上的东西,我也一知半解地能消化掉许多。有一天我问他,愿不愿意把我的几个娃教教?李少华诧异地看着我说,这个想法比较新颖。他还是第一回遇到像我这样的父亲。我说是文盲,双手会写八字的人。我不想我的娃儿像我一样是个睁眼瞎。从李少华爽朗的笑声中,我听出了他满心欢喜的同意。就这样我把七个娃娃交给了李少华。这件事引起不小的波动,苏安专门找过我,说是干扰了正常的生产劳动,我说娃儿放学后李老师辅导一下,不会影响生产队得进度。苏安见我这般执着,也没有再纠缠过此事。其实我想是娘偷着给苏安一罐蜂蜜,苏安才话口无题了。我一直以为娘不懂世故,从给苏安蜂蜜的时候起,我发现娘不仅懂风月,更懂人情世故。

我在家里给娃儿们交待了再交待,说是见了罗子文和李少华要叫老师,要认认真真听老师讲知识。没过多久,我把长锁和运吉又叫了去,其实我叫长锁的原因是想帮老秤完成他内心割舍不了的牵挂。娘说巧娘乱了辈分,其实在索罗村乱了辈分的还有老秤。李老师白天和我们劳动,晚上就在西川的窑洞里教这些娃娃。罗子文说老李找到了归宿感,他都想把他的孩子带到这桃园之境来。那时候家里穷,吃饭都是定量。娘实在没办法招待娃儿们的老师,就偷着把家里剩下的蜂蜜叫我送给了老师们。罗子文不知道从哪里要了几颗土豆,烧熟了和李少华在窑洞里快乐地分享起美食来。罗子文说没想到这年头还有这么好的蜂蜜吃,李少华说这是他带过最穷的学生,因为大家都穷!也是他见过最有情的父子。童全的二胡就是罗子文教会的,几个娃娃里面,童全和运吉有音乐天赋外,其他的对二胡一窍不通。李少华笑话罗子文没用心教,罗子文说人无完人,这群娃儿算是优秀的了。

就在我们把树坑刨好不久,满载树苗的汽车就到了索罗村。这是索罗村第一次有汽车进来,围观的人都能把汽车用口水淹没掉。我们把树苗卸在了西川林场的路边。就在我们挖树坑的同时,一边建好了林场的大门,大门是用索罗村的槐树拼凑上去的,说是大门,其实是简单的篱笆围墙。主要是防生产队的牛羊啃树枝。

接下来是栽树。童文和其他的娃们也没有闲着,他们帮我们扶着树,我们就在树根上盖上土,然后就是娃娃们用脚踩实软土。我们一棵一棵地栽满了西川的土地。李少华兴致盎然,提笔书写了“西川林潮四个大字,我说我要把这四个字刻在木板上。李少华疑惑地看着我说,你真的能把这四个字刻在木板上?我说到时候就知道了!罗子文向苏安要了块木板。我用做银器的巧手,半天功夫就雕刻好了这四个大字。李少华拍着我的肩膀说,看不出来我还是个手艺人。我说我也是临时起意,看着李老师的字写的好,忍不住手痒了!罗子文说我是深藏不露。狗娃就把我会做银器的事情一股脑说了出来。我说那都是旧社会的事情了,现在谁还敢穿金带银?这些手艺早过时了。李少华说传统的手艺永远不会过时,大家会等到百花齐放的时候。

苹果树栽好后,西川林场就是娃娃们的劳动常索罗村和堡子村中间常年流淌着一条小河。小河是索罗村和堡子村吃水的地方。现在小河成了林场的灌溉河。起初没有抽水机,都是堡子学校组织学生抬水浇树,场面异常热闹。苏安和岁旦指挥着学生和老师一棵树一棵树地浇过去的。其实山沟公社决定要把西川建成林场的时候,索罗村和堡子村都是反对的,说是唯一能产粮的土地种成了树,以后老百姓要吃树活?苏安在这件事情上也是和社员们站在了一起。但后来石干来了一次索罗村,当着全大队社员的面说,这是县里决定的事情,目的就是要解决山沟公社的农业多样化,谁要是在这件事情上拖了县里的后腿,搞小动作,就按阶级敌人来对待。那时候谁要是扣上了反革命的帽子,顶于是宣告了一生的终结。苏安也怕,岁旦更怕,社员们谁还敢出来反对。苏安最后乖乖地执行了石干的命令。石干走的时候叫我们不仅要建设好西川林场,还要把西川林场管理好,要叫西川林场能给索罗村和堡子村带来效益。

当时,不仅仅是在西川建林场,山沟乡其他的地方都在建林场,有些是白杨树,有些是苹果树,还有些是槐树林。索罗村和堡子村土生土长的多数是柳树和槐树,榆树和椿树、楸树和杏树,梨树和花椒树。就在西川林场的苹果树栽下去不久,又来了几汽车白杨树苗,栽在了堡子村和索罗村的山坡处,有些被村民栽在了自家的屋前屋后。这些都是苏安默许的,但每家只能拿几株,多了会被岁旦骂的。不过岁旦家屋后的闲地上,被岁旦栽成了小杨树林。

李少华给童文几个上小课的三个月后,苏安把李少华叫去堡子学校当老师去了。天大地大,没有索罗村的苏安大。这也是我另眼看他的原因。苏安关于李少华的这件事我打心里佩服他。我和狗娃、雷子继续跟着罗子文照管林常罗子文教会了我们怎么修剪苹果树,怎么给果树施肥浇水。劳累之余,罗子文用二胡和歌声带给我们欢乐。之后的日子里,我和狗娃、雷子、有才得到了人生中第一张奖状。我回到家里,娘看了好几遍奖状,说我的娃能。老秤吸着旱烟问我苏安还答应了你们什么没有?我说好像是还有一点口粮。娘沉默了一会说,下月晓生要结婚,巧娘到处借粮呢!老秤说他知道。我问娘我怎么一点风声都不知道?娘紧锁着眉头说,晓生媳妇家里的老人病重,巧娘怕老人在这个节骨眼上过世了,晓生要等三年后才能完婚,巧娘说等的时间太久了,就干脆赶在老人前面把娃娃的婚事给办了。我说婶婶考虑的对,说不定冲一下喜,老人的病就好了。娘说巧娘也这么说!其实老人影响不大,要是真走了,她听村里的老人家说要先脱孝,要举行个脱孝仪式就可以结婚了。巧娘担心的还不至是这些,现在到处挨饿受罪的,怕晓生的婚事出了什么茬子。老秤说要是真结婚,这-…青黄不接的,苦了这俩娃了。

知道晓生要结婚的消息后,德爷私下里问满贯,晓生是舍中的娃,族里总有个表态吧?满贯丝丝乎乎就没了下文。满贯老婆阴阳怪气地说,舍去现在都没成家呢,管不到那么多。当年晓生跟他娘的时候,注定就是这个结果。德爷骂满贯老婆,再怎说晓生和花花是舍中的娃。她是连舍中都不认是自己亲生的了?满贯老婆哭着说,舍中她认,巧娘她不认!巧娘是丧门星,克死了他可怜的儿子。德爷看着满贯老婆连连摇头,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满贯说这些年虽然生活在一个村里,但和巧娘一句半句的话都没说过几句。晓生和花花连一声爷爷奶奶都不叫。花花出嫁的时候,家里没管过,这?晓生要管吗?德爷说花花的事情过去就过去了,再说当时穷的叮当响,是苦了花花了。晓生的事,无论如何都要表示一下,不然家族的老脸就没地方放了。舍来和舍去死活不同意德爷的意见,说是晓生既然入赘了有德家,好坏都是有德家的事情,管他们兄弟什么事?德爷坐直了身子说,要不是看在他爹的面子上,他才懒得说这些道理。你们和舍中就不是喝一个娘奶长大的人?巧娘含辛茹苦地把舍中的娃养活成人,就这点比你们兄弟强多了。满贯和老婆也觉得德爷说得有理。手心手背都是肉,舍中是不在了,但晓生和花花还是舍中的娃。只是这些年做的这些个事情有些不近人情,疏忽了和巧娘的往来。舍来和舍去见爹娘默许了德爷的建议,也不好再坚持己见,毕竟满贯还是掌柜的。

有德和巧娘一面忙着准备晓生的婚事,一面想方设法筹集粮食。有德找到三财,说是向队里先借些粮食,把娃的婚事办了慢慢还。三财说这事要苏安答应了才行,他人微言轻。巧娘就硬着头皮去找苏安。巧娘对于苏安来说,就是吃到的葡萄没吃够还想吃的那种人。无论在耍社火的年代,还是勒紧裤带的艰苦岁月,苏安偷偷摸摸地关照过好多回巧娘是真的。苏安也有自己的算盘,那就是无法验证身份的长锁。巧娘说长锁是苏安的,苏安信。苏安看到长锁的一笑一行都觉得像自己。苏安时常臆想长锁长大后能叫自己一声爹,哪怕在没人的地方叫都可以。但苏安又怕巧娘把这件事情公之于众,银银一定会闹得家破人亡。苏安的这种心态一直持续到福宁和福康出生才稍微有些平衡。但长锁成了苏安心头割舍不了的牵挂。老杜的事情,彻底把巧娘和他划清了界线,他也因为老杜的事情私下里懊悔过,但事情的发展不是他所能左右的。因为公社的介入,老杜、瞎瞎他们只能被送去洮河改造,而他却无能为力出面帮老杜和瞎瞎他们说几句公道话。这是银银晚上在耳边嘀咕久了,他略有所感得出的结论。他也怕自己给自己扣上反革命的帽子。苏安能容忍巧娘对他的不恭,但不能释怀的是长锁。长锁出生的时候,银银还没有生福康和福宁。虽然是和巧娘的露水之欢,但毕竟长锁是他苏安的儿子。巧娘能怀上自己的孩子,那自己一直担心的生育的问题不就不攻自破了吗?想到这些的时候,苏安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苏安见巧娘找自己,知道是有求于自己。巧娘轻易不找他,找他肯定是没好事。苏安知道老杜的事情,巧娘对自己有着刻骨铭心的恨,但他不斗老杜,老杜还是躲不过被批斗的命运。谁叫他曾经是地主呢!自己曾经给巧娘解释过这件事,巧娘只是哭,没有言语。有次苏安在没人的时候调戏巧娘,巧娘一把扯开自己的衣襟,苏安看见巧娘的红肚兜,心突突地跳了起来,但这次苏安没敢碰巧娘,赶紧遛了。巧娘在身后骂苏安,你就是这个德行?给你摸你都不敢摸?!苏安没敢回头,边走边说,我的天啊!就你敢这样?你真敢这样!巧娘边整衣襟边说,苏安你下次还敢不?下次她脱裤子给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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