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丽还小,我打算等她懂事了,缠着我讲故事的时候,我就把索罗村的故事讲给叶丽听。本来是打算讲给孙子的,没想到讲给了外孙女,这不丢人。
丹丹经常说我老了,我说爹娘还活着呢!我怎么老了呢?丹丹说我就是老了。有点迂腐,又有点固执。不过我的丹丹越来越随和了,和娘在一起的时候,外人看不出是婆媳,反而误以为是一对好姐妹。娘慈祥的脸上经常带着菩萨的微笑。娘的皮肤很白,穿着也很干净。娘喜欢把我的故事讲给丹丹听,娘讲故事的时候,经常会忘记讲到那里了,没有丹丹的提醒,娘就只能从头再讲。我生怕丹丹丹听的不耐烦了,打断了娘的故事,丹丹搀着娘在院子里走动的时候,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
花园里有四株月季花,月季花的周围是八株菊花,花坛的中心是一株牡丹花。牡丹花是老杆留下来,我几年前用牡丹花老根上生产出来的嫩芽移栽活的。我把黄色的、红色的、白色的牡丹花小心翼翼地栽在花园的中央。几年后就开出了三种颜色的花。小叶丽会爬进花园折牡丹花,娘就拿着剪刀剪。娘是唯一敢剪我牡丹花的人。花园的边上有双儿带回来的吊兰,绿萝。我不喜欢太娇气的植物,顺便放在了那里。丹丹每年入冬的时候,会把娇气的植物搬进屋里过冬。还振振有词地说,这可是我双儿带回家的东西!
走累了的娘就坐在花园边上,看着我又说起了我的故事。老秤的腿子不灵活了,医生说是年轻的时候走路留下的病根。拄着拐杖的老秤,也喜欢热闹。我扶着老秤坐在屋檐下的凳子上,娘看着老秤,老秤看着娘,娘就把我的故事又忘了。
乡里重新规划苹果树种植范围,索罗村半山腰的地方在被规划的范围内。村里人种的玉米,土豆全部被年轻的乡干部拔掉,逼着村民栽苹果树。振振妈种的玉米被拔掉后,振振就不高兴了,指着青年问,为什么要拔掉庄稼?青年毫无紧迫感地说,乡里规划种树的,就要种树。振振说,种种种!一年只知道种树,从来没见过他们帮着乡亲们销售过苹果。干预乡亲们生产的事情,他们样样精通。青年说销售他们不管,只要是规划成种树的,就别想着种庄稼,否则种什么他就拔什么。振振想上去给青年几拳,被雷子拦住了。振振指着青年说可以叫他立马滚出索罗村。青年还嘴硬,被雷子吼住了。接着振振一个电话,青年的电话不久就响了起来,三言两语,青年就鸦雀无声了。只顾着说他错了!他错了!
不久后,几辆推土机就开进了索罗村。从索罗村一直往山沟乡推。接着就有沙石倾倒在村口。半年后,索罗村去山沟乡,终于有了一条名正言顺的乡村公路。
三个月后的一天,有化开车来到了村里,车上下来的是小学。有化和小学在家里短暂停留后,直接奔着我的家门而来,刚进门,有化的大嗓门嚷着十八在干吗?我从屋里出来的时候,小学问我认识他是谁不?我说他就是再换一层皮,我都认识。小学激动地给了我一个结实的拥抱。我的天!小学和我就这样抱在了一起。小学保养的很好,有化比小学显得老一点,我就更老了!但我脸上的笑容比谁都真诚灿烂。
十多年不见小学了,自然有说不完的话。我把小学和有化送本子和衣服的事情回忆了一下。三个人顿觉都是满满的记忆。丹丹刚准备杀鸡,小学说他想吃浆水面。我说他在外面这些年,浆水面怕是吃不惯了?小学说红红在家里做有浆水,经常吃。我明白小学想吃的还是家里的那口味道。老秤和娘听到小学和有化的声音,蹒跚着脚步从他们的卧室里来到堂屋。接着就是几声爽朗的笑声。
油汪汪的浆水面,油泼辣椒,一碟土豆丝。我、小学、有化、有才,谈成了一件我们日想夜想的事情。我们每人出资二十万,按比例分红。成立索罗村果业公司。我做法人,小学和有化负责销售渠道,有才负责库上的记账。我们在合同中写的明明白白,无论出现何种情况,公司不解散,互不猜疑,人不贪污。本想拉雷子进来,雷子说振振有了果窖,他也不想再折腾了。有才吃完浆水面后,我们就把事情定下来了。选址我早就盯好了,索罗河靠村子的地方有一块被河水堆积成的滩地,除了石头就是沙子,河滩上长着乱七八糟的野草。我偷着丈量过一次,少说也有五亩地的面积。河滩我们小的时候就存在了,高出索罗河一米的样子。图纸是我叫童武设计的,施工是包给东来的。冷库的采购是小学和有化负责。有才和我负责基础监工。由于土地不牵扯村里用地,手续很快审批了下来。村里面,我和有才商量后,给狗娃和舍去每人一条烟、一瓶酒就搞定了。行政上的审批是小学托人做的。考虑靠近索罗河,我们把河堤又加高了一米。石头砌的石墙。垫高后的河滩基本上和我的果园一样高。高压电还是满富、百胜跑的腿。从拉电线杆到通电,他们确实忙了一阵子。考虑村里的变压器容量小,借着这个机会把村里的变压器换成了大容量的。这些都是满富和百胜亲事亲为。小学叫我给满富和百胜每人二千元的幸苦费。满富推辞不要,我硬塞到他手里的。
童文和童武因为果库的事情,特意回了一次索罗村,我当着童文和童武的面训了一顿自己的儿子。说是含辛茹苦地把他们养大,不回家算了,孙子也见不了几面,真是应了那句娶了老婆忘了娘!童文和童武被丹丹使眼色硬是一句话没有说出来,我牢骚了几句,感觉没意思。看来丹丹和孩子是一伙的。我这个掌柜地没老秤有威严。童文和童武临走时才道出实情,说是单位上忙,没时间陪我和丹丹。爷爷奶奶年纪大了,去城里生活不方便。娃娃没考虑到我和丹丹的感受。这是他们的错。我说双儿照样生活在城里,小叶丽照样能在索罗村的泥土里玩耍。就他们理由多。童文估计是知道了上次童全和她媳妇回来的时候,因为娃娃吃了地里的脏东西,当着我们的面训孩子的事情,惹我生气了。赶紧说是回省城了,一定把家法传递给媳妇,惹老爷子的后果很严重。我叫童文给他兄妹说明白,果库一定搞,不借任何人的钱,万一弄到讨饭吃了,能给他娘一碗饭吃就够了。童武在一旁陪笑到,他爹的也不能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