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宴没说话。
只是片刻,他像是累了一般,低头下来,下颚搭靠在她的侧脖,“我对你说过的话永久有效。只要你安分呆在我身边,我不会亏待你。”
是吗?
周棠听了想笑。
她不知陈宴这是怎么了,为何会突然再度这么郑重似的说这话。
或许,听话而又乖顺的金丝雀,的确会在偶尔间让他心生愉悦,可这一刹那的满意和愉悦又能持续多久呢?而且陈宴这种人,本来就喜怒无常,也完全不是个长情的人。
周棠笑了笑,玩笑似的说:“那你打消和刘小姐联姻的念头吧,我就一辈子跟着你。”
嗓音落下,陈宴的回应则是略微干脆的将她推开,淡漠的说:“蹬鼻子上脸对你来说没什么好处。”
他的举动和他这话都在她意料之中,周棠也不气,笑着说:“我也只是在求陈总而已,陈宴不愿意我也还是会跟着你。”
说完,转身过来便拉着他的手将他带到餐椅上坐好,“先吃饭吧,尝尝我厨艺怎么样。”
陈宴扫她一眼没再说话,只执起了筷子便开始吃饭。
他的动作依旧缓慢而又透着一种高雅,也不知是否是周棠这桌菜误打误撞的刚好符合他的味蕾,他竟将桌上的菜吃了不少。
待他放下筷子,周棠正准备给他盛一碗汤,陈宴的手机却突然响起微信视频的铃声。
陈宴下意识接起,唤了声,“刘小姐。”
视频那边的人顿时不太乐意,温和的笑了一下,调侃似的,“陈宴,我们也在京都约过好几次了,你确定你还要唤我刘小姐?是希暖这两个字不好听,还是这两个字太绕口,你到了这会儿都不愿意这样唤我?”
陈宴漫不经心的,直接就说:“希暖。”
他的嗓音本是好听,这会儿语气里也没了往日的清冷和阴沉,徐徐而又平静之中,唤出的这两个字就增了几许让人心旷神怡的磁性。
许是从来没听过这两个字从陈宴口中唤出,这下一听,刘希暖那边似乎怔了一下,沉默了好一会儿,随之而来的,则是刘希暖那满意而又欣慰的嗓音,“这就对了,既然我们两个对联姻都没有异议,也都互相看好对方,那么我们两个的确可以进行下一步的,而这称呼,便是预热的第一步。”
“你说的的确是这么个理。”陈宴难得的附和了一句。
刘希暖轻笑了两声,温和的转了话题,“你现在在干什么呢?”
“刚吃完饭。”
“你家保姆做的?好吃吗?”
“金丝雀做的。”
对面突然没了声儿,却又是片刻,刘希暖笑着说:“你那只金丝雀,我也看过她的照片,模样虽好,但太过清水芙蓉了,没有激情四射的那种开放感和惊喜感,你难道到了现在还没腻她?”
“我这个人传统,清水芙蓉之类的符合我胃口。”
“那我呢?”
“你与金丝雀不一样。我会娶你,名正言顺的那种。”
刘希暖懂了,这意思不就是金丝雀就只是只金丝雀,上不了台面,只能当个情妇或者泄.欲的?
刘希暖笑了起来,“你这话若是让她听见,这得多伤她的心啊。另外,陈宴,我从小生活在国外,虽然对这种生理上发生的关系并不在意,所以,你要养她,我没意见,但若你让她怀了孕……”
陈宴淡漠打断,自信而又戏谑的道:“没那种怀孕的可能。”
说着,嗓音一挑,“便是怀了,也得打了。我的孩子,只能属于你我两个。”
刘希暖等的就是这句话,满意的笑了,也体会到了陈宴的诚恳和许诺。
她知道陈宴这个人是十足的优秀,无论是容貌还是能力,都是国内顶尖。
其实她也不是一定要嫁给陈宴这种还养着小金丝雀的人,只是当时的一面相见,无论是陈宴举手投足的风度还是他那冷淡而又矜贵的气质,都让她想要去彻底的征服。
这种男人,无疑是神秘的,高高在上的,甚至透着一种莫名的吸引,也让在国外疯惯了且感受惯了各种风趣男人的她,对陈宴这种从来没品尝过的男人生出了强烈的征服欲。
她想将他彻底的拉下来,彻底让他属于她,那么横亘在她和他之间那微不足道的金丝雀,就什么都不是了,且她也有这个自信来彻底拿下陈宴,只因她有钱有颜有雄厚的家庭背景,甚至火辣而又开放,她会让陈宴彻底体会到清水芙蓉这种女人多么的无趣,只有她这样热情四射的,才能让他彻底兴奋。
“如此就好。”她默了一会儿,笑着朝陈宴回了话。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句的,就这么聊开了。虽然气氛算不上热烈,但总的来说,似乎因为志同道合,且目的一样,两人聊得也好。
整个过程,周棠被陈宴当做透明的了,陈宴丝毫没有理她的心思。
周棠这会儿甚至在无比庆幸,幸好她现在对陈宴这种人没有任何感觉,要不然的话,依照陈宴对她的这种态度,她以后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且也不得不说,那刘希暖的确是知道她的存在,也的确是心态强大到了一个她难以企及的地步,甚至明知道有她周棠的存在,她竟一点儿都不吃醋。
或许对刘希暖这种人来说,贞洁这种东西算不得什么,也或许她打从心底的就没瞧起过她周棠,更没将她放在眼里,所以,因为她从来觉得她周棠对她来说是个威胁,所以才能在陈宴面前表现得这么淡定。
周棠静静的坐在原地,漫不经心的继续吃饭。
直至半晌,陈宴和刘希暖聊完,眼见陈宴视线朝她落来,她才笑着说:“刘小姐性格的确是好,也宽容大度,难怪陈总会喜欢她。”
“喜欢和娶是两码事。”陈宴放下手机,没什么情绪的回话。
周棠眼角微微挑起,柔和的说:“那陈总这又是何必呢?你的钱也够多了,权也够大了,你还牺牲自己的婚姻去娶一个不喜欢的人做什么呢?”
“我不娶她,难道娶你这样的?”他像是听了笑话,讽刺的朝周棠望来。
周棠坐端身子,理了理衣裙上的褶皱,笑着说:“倒也不是不可以。我虽没刘小姐那样的身份和地位,但我可以温柔啊,可以围着陈总一个人转啊。”
陈宴冷笑了一下,“那你就做梦吧。”
周棠不生气,凝他一会儿,才笑着说:“我开玩笑的而已,陈总听听也就罢了。我刚才那话,也只是觉得,陈总有钱有名,又何必去娶刘希暖那样的人呢?像你这样的,娶个真正喜欢的不好吗?人生已经这么不容易,陈总也好不容易拨开乌云见青天了,现在日子过好了,怎连婚姻都还要委屈自己呢。”
陈宴落在她面上的目光阴沉几许,“喜欢这东西一文不值,感情这两个字也最不牢固。就如你,高中对我那般执著,到头来不也花了一个月就彻底忘记?你觉得,到底是娶个利益稳固的女人好,还是娶个仅以感情来维系且随时都能逃离与背叛的女人好?”
周棠笑着说:“娶个对你有感情的女人好。”
“那你的感情呢?你对我无爱无感,你凭什么让我娶你,凭什么和刘希暖比,又凭什么对我说这样的话?便是随口一说,你周棠也没那资格。”
嗓音落下,没再看周棠的反应,起身便乘电梯上了楼。
周棠深吸了一口气,脸上所有的表情全数沉下。
她是真的觉得陈宴这种人太阴晴不定,太阴暗了,当初也明明是他拒绝她的表白,现在却又要讽刺她在一个月内将他忘却,难道她被人抛弃了,还得一直保持要死要活的状态吗?
周棠心底起了几丝讽刺,不过也没打算就此多想,反正都是些无关紧要的旧事了,想着也没用。
她正准备起身收拾餐桌,不料陈宴突然出现在二楼凭栏处,阴冷至极的凝着她,“房间里的床单被罩,是你换的?”**.y.
周棠猝不及防抬头望去,下意识点头。
“我准了?”他语气像是要吃人。
周棠没料到他反应会这么大,柔着嗓子解释,“我只是觉得黑色的床单被套有点压抑,便买了一床新的换上。”
“滚上来给我换回去!周棠,你莫要忘了,你只是个入住的过客,没资格动这里的所有东西,你若要凭你的喜好来更欢这里的东西,那你得看你这身份配不配!”
周棠目光一颤,满目复杂的凝他。
陈宴下了最后的通牒,“滚上来换,在我还没对你动手之前。”
周棠上去了。
也将床单被套一并换回来了,附带着的,她将他挂在他衣帽间里的几件衣裙也带出来重新放在行李箱了。
是了,可能是她还没把握好当陈宴金丝雀的尺度,擅自做主动了些东西,直至陈宴发飙,她才陡然发觉,似乎这几天和陈宴各种亲昵,也没改变陈宴任何。
这个人对她,一如既往的冷淡,阴暗,甚至抵触和厌恶,甚至连一床床单被罩,都比她来得重要。
周棠想通这点,情绪也没太大的起伏。
她只是无声去卫生间洗漱了一下,便回床上躺好休息。她这会儿没打算去惹陈宴。
奈何许是她这种沉默的态度再度刺着他了,陈宴几步过来掐住了她的下巴,阴恻恻的问:“生气?”
周棠这才笑了一下,“没有。”
“当我瞎的?”他语气像要吃人。
周棠想了一下,拂开他捏在她下巴的手便凑上去亲了亲他,低声说:“我只是不想惹你生气而已,就没说话。陈宴,你我这么多年没见,其实我到现在都没怎么摸清你情绪和性格,所以,今晚擅自动你的东西让你生气,是我之过,但以后,这种事将不会发生。我也会谨记我过客的身份,不会做不该做的事,而我也由衷希望你能适当的放松自己并开心一下,毕竟,你想现在已经不是高中的陈宴了,你如今有钱有名有权,你真没必要将你自己弄得这么压抑。”
说着,嗓音沉了沉,带着一种显而易见的诚恳,“我现在既然跟了你,也还是希望你能安稳无忧,开心如意的。”
安稳无忧。
开心如意。
这几个字,彻底与高中时周棠跟在他面前灿烂笑着所许出的愿如出一辙。
曾记得,那是个明媚的正午,蝉鸣鸟唤,微风和煦。
而那明媚的姑娘,就站在那翠绿的树下,任由微风掀起她碎花的裙角,任由阳光点缀她越发灿烂而又洁净的笑脸,她就那么笑盈盈的望着他,满心满眼都是他,然后像是许愿般说:陈宴,我希望你以后能安稳无忧,开心如意。你成绩这么好,长得这么好,你以后一定能赚大钱的,也希望你一直让我跟在你身边啊,我真的,真的很喜欢你啊。
往日的画面碎去,视线清明之下,陈宴看到的,是面前这张属于周棠的脸。
奈何即便说出了当初的这句话,她脸上却没有当初的那般明艳和笑脸,有的仅是虚浮于表面的安抚。
是的,她在安抚他,虚意逢迎般的,安抚。
陈宴眉头蓦地皱起,冷笑了一下,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冷沉沉的说:“想让我开心如意是吗?”
周棠眼角轻微挑起,有了点心理准备,点头。
陈宴笑了,带着点讽刺和威胁的说:“那,取悦我。”
一语正中周棠的猜测。
果然,除了取悦,还能是什么呢。陈宴如今不愿意放过她,不就在意上了她这副身子吗。
周棠心底一片沉寂,没有丝毫的波动。
和陈宴这种事情做得多了,就像个过场一样,她没觉得有什么难完成的,反正心中无爱了,和谁不是做啊,再怎么说,陈宴脸蛋不错,身材不错,随便掐随便摸,只要她换个思维来想,其实也没那么难接受。
她温柔的朝陈宴说:“好。”
不知是她语气太柔还是她表现得太乖顺,她再度看到了陈宴眼底的起伏,但她没什么心情等陈宴反应,伸手便揪住了他的领带,顺势一拉,刹那,便将陈宴拉跌到了床上。
陈宴下意识发了个身,正准备坐起,周棠没给他机会,整个人当即坐了上去。
陈宴脸色蓦地变了变,眉头也当即皱起,似要将周棠推开,周棠匍匐下去贴紧他胸膛,像个祸水般柔柔的说:“我没在床上这么主动的取悦过谁,你是第一个。所以陈宴,我对你这么好,你等会儿也对我温柔点好不好。”
嗓音落下,她陡然垂头,这次吻的却不是他的唇,而是一口含了他的喉珠,猛的用力。
刹那,陈宴的身体陡然颤了一下,眼底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顷刻间崩塌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