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待一会,倩华说:“春水,听说你的诗写得蛮好,你的二胡也拉得蛮好?”
“哪里,都是好玩,有时候解闷儿。我爱好多,但都不出色,没有一样学得很好。”春水说。
倩华又说:“那天,六月份晚上那次看电影,你那折扇上的诗写得蛮好埃”
“写的不好,哪里像诗?写着玩的,当然也是触景生情写的。倩华,你也看得出,我是写你的。”春水坦诚说。
“我晓得啊,我当时也猜你好像是写的我。”倩华笑说。
片刻,倩华又说:“春水,我应该比你大吧?”于是,互报出生年月,竟是同年,倩华才大半个月,倩华说:“大一天也是大呀,正好我当你姐姐呀。”
春水沉默,倩华终于说:“春水,说实话,我也是爱你的,但是,也许我们没缘分。”
春水听到这,先前炽热的一颗心一下降温了。倩华又说:“春水,我真对不起你!我考虑过了,我目前还真没理由拒绝我表姨介绍的那男儿。他也对我太好了,也毕竟他先了一步。我也承诺过他。上次他到我家里来,那天我突然生病,胃疼得很,是他把我送到医院,还住了三天院,他都在医院照顾我。我当时很感激他。在医院,他向我提出,什么时候跟他定亲?我当时想,春水到底对我有没有这个心?春水怎么就一直没有请个媒人来说我呢?那天正好我表姨也来医院看我,我表姨给我买了好多水果。我表姨也早就知道我的心思,表姨看我不作声,看我没回答男儿的话,表姨就说,倩华,我也知道你的心思,你不要等那个文春水了,文春水多时讲媳妇儿了,文春水讲的媳妇儿,叫沈妍雪,听说也是蛮漂亮的。……”
倩华说到这里,又突然轻笑问道:“春水,我问你,到底有没这事?你到底有没说过一个媳妇儿,叫沈妍雪的?”
春水叹了一息,轻声说:“是有这事,还是去年中秋节过后的一天,我组里的秋霞姑说给我介绍一个媳妇儿,丫头叫沈妍雪,说长得很漂亮。而我当时考虑,我年纪才十七岁,又刚刚读书回来,不想谈媳妇儿。就没答应这事。何况,我根本不认识那丫头。我怎么答应?”
“不认识,交往之后就认识了啊?春水,也许,你真错过了好姻缘啰?”倩华笑说道。她接着又说:“当时我表姨说你定亲这个沈妍雪了,我信以为真。我就答应那男儿说,等我出院了就跟他定亲。这样,算是承诺了他。第二天,我就出院了,他送我回家后,他又回家去了。没想到,当天下午,就接到了你的信,春水,接到你的信后,我心里好复杂,没了主意。只好告诉了我父母,我爸爸当时就说,要我好好考虑。后来,李团支书到我家来说你的情况,我爸爸又说,还要我好好考虑三天。昨天,男儿又到我家来,他听说我要考虑三天,他想不通,他说,我承诺过他,我答应他出院后定亲的,意思就是送见面礼给我。他说,如果我反悔,他就不活在这世上了。我还真怕他想不通,做傻事。”
看春水沉郁着脸色不作声,倩华便问:“春水,你的意见呢?”
春水眼里噙了泪水,说:“我能有什么意见呢?事到如今,也都怪我,为什么一直没有勇气早点追求你。我现在也不能那么自私埃我……”
默然片刻,春水仍眼含泪说:“姐,我现在就认你做姐姐,我最亲最好的姐姐,你就安心和这个未来的姐夫谈,我没意见。”春水忽然扑簌簌的泪水滚落出来了。
倩华柔声说:“春水,别这样,看你这样,我心里好难受。”
电影早开始了,春水和倩华在小声说话,他们也注意了的,说话声音好小,应该没影响别人看电影。何况,他们坐的是靠走廊最边上的位子,周围好多空位都没坐人,隔几个空位才有人坐那看电影,他们说话声音小,而电影声音大,别人也许根本听不到他们说什么。
春水心里形成反差,先是满怀希望而来,而现在……,他心里发着悲戚,电影还没结束,他突然说:“姐,我今天要早点回去有事,我先走了哦。”说完,他果然起身先走了。倩华对着他的背影轻声喊道:“春水,春水,你……”
春水没回头,只顾走路,他出了大门外,走过平台,下了台阶,忽听背后平台上又是倩华在喊他:“春水,你……”
春水这才回头,电影还没结束,平台上只有倩华一个人,他看着倩华,他心里头好疼好酸,强忍着,说:“姐,我没事的,你放心。”倩华怜悯歉意的眼光看着春水,片刻,春水终于转身向黑暗的夜里走去。
春水在暗夜里走着,天忽然淅淅沥沥下起雨来了,他来时候天本来就变阴沉了,他也带了雨桑而此时,他故意让雨淋自己的头,淋他的全身。他很痛苦。雨虽不大,淋了一会,他头发湿了,外衣也湿了,觉得身上很寒冷了。
回到了家,母亲仍然将门给他留着,用一把椅子将大门靠着的。他推开大门,拿开椅子又闩好门。这时候,天忽然下起了大雨,屋顶瓦上噼里啪啦的一片响。
春水心里悲酸,洗脸洗脚后进了房里,拉开电灯,坐在床沿上发呆,想着想着,眼泪又如泉般涌;他脱了衣服躺到床上,闭上眼睛,眼前仍浮现出倩华的影子,更让他眼泪止不住的流淌,片刻浸湿了一片被子。
次日天明,春水病了,只觉得额头燃滚发烧,头上昏晕,浑身发软,胸口发闷;心里发酸,总想哭泣,情不自禁,泪水又流了出来。本因昨晚看电影回来又淋了冷雨,加上心里还舍不得倩华,他情迷心窍,满心里仍还在痴痴恋着倩华。因此,他卧病不起。
小梅看儿子大早上还没起床,于是来叫他,春水有气无力,红彤彤的脸色,对母亲说:“妈,我生病了,遍身酸疼,头疼得厉害。”
小梅心疼地过来在儿子额头上摸了摸,说道:“这么滚热发烧?一定要去看医生。”
文哲之刚早上在地里种了萝卜回来,听说春水病了,也过来触摸了一下春水的前额,说道:“这么高烧得厉害?不得了,我得赶忙去叫赤脚医生来看一下。”
春水说道:“爸,不用叫医生,我上次还有没吃完的感冒丸,我刚吃了两片,睡会儿就会好的。”
文哲之对小梅说:“那就先让春水睡会儿,中午再看是不是需要看医生。”
小梅又对春水说:“那我端饭来你吃点饭。”
“我不想饭,妈。”春水说。
“那我打碗荷包蛋来你吃。”小梅到厨房去了,一会儿,小梅端了一碗热腾腾的荷包蛋来了,放了红糖。春水只好抬头坐起,接了母亲的荷包蛋,喝了两口甜蛋汤,又不想吃了,把碗推给母亲,只觉得头疼难受,于是又躺下了。小梅叹道:“什么都不吃?”春水说:“妈,你先放写字台上,我等下再吃。”小梅只好把蛋碗放写字台上,又说:“那你等下吃哦,别太凉了。”说后,小梅去了。
快中午时候,春水还躺在床上,又从枕头下翻出倩华的信看,看着看着,又隐隐啜泣起来,泪眼模糊。忽然,二婶娘来看春水了,见到春水看信啜泣,于是说:“春水,你这病一半是思想病吧?!你怎么这么痴呢?好丫头多的是。我就晓得你会犯心病的,你的情况你不说我也晓得一点,你一直恋着那个叫祝倩华的丫头,那丫头虽然是好,但我听说她定对象了埃你昨天晚上看电影时候的事我都听说了,是秋霞姑告诉我的,说你和那丫头坐在电影院最边上说话,说你突然电影没看完就走了,那丫头跟你赶出去了。估计你们谈得不开心。”
“二婶娘,别说了。”春水揩了一把泪说。
这时,忽然李团支书来了,李团支书是受了倩华之托而来。李团支书见春水病在床上,又目含泪痕,又看到床边被子上的信,知道是为倩华,于是劝道:“春水,好丫头多的是,你也别怪倩华,刚才是她托我来的,她怕你想不开,叫我来劝你。她本是好意,说实话,我也看得出,倩华心里还是蛮有你的。她说了,她真的为难,她要你理解她。”
“我知道了,李支书,转达倩华,我理解她,我只是昨晚伤了风寒,没事的。”春水说。
文哲之回来了,听出了儿子是为了倩华,于是叹道:“真是个痴呆儿,怎么得了?”
文哲之又对李团支书说道:“这事也怪我,我哪晓得他们两个好?不然,我早些托媒人去说,说不定也成了。”
春水一连病了五天,文哲之每天请赤脚医生来给吃药打针,二叔二婶还有三叔每天来给春水开导,渐渐地春水的病才好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