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川本是有这个打算的,可现在却是不想去了,奈何齐引章神秘兮兮的说:“有惊喜呦。”
暗骂了一声真贱,简川还是跟了上去。
两人自昏暗中走入灯红酒绿的欢场,光明乍现时,判若两个世界,两人亦成为了路人。
齐引章入场,引得满堂喝彩,谁也没注意一个男子混入了人群。
有了当日花萼楼的经验,简川随意的很,找了个雅座单独坐下,不多时便有歌姬上前,得了简川一个银叶的赏,立刻摊倒在了简川的怀里,逢场作戏嘛,简川倒也没有推脱,只是手却老实的很,一边含糊其辞的歌姬说些有的没得,大半精神则是竖起耳朵去听周边的谈话。
“大儒论礼啊,有宋以来,这可是从未有过的盛世埃”
“是啊,也不知到时都会有哪些大儒入京。”
“这还用想?如此盛事,天下但凡名宿,便是爬也得爬来汴京埃”
“不至于此吧。”
“怎不至于此?儒家立世千年,大儒论礼不过二三,哪次不是天下震动众皆慷慨,兼且近年来洛学盛行,儒学分歧甚大,当此盛会,正可一辩究竟,岂有不来之理。”
“对对,能逢此千古难见之盛会,此生不枉埃”
……
简川听了一会,有些后悔,兴致缺缺,想想也是,能在此当中谈论大儒论礼的,又怎么会有什么远见卓识,更不可能看清隐于幕后的动机,这世间如齐引章者,岂会常见。
忽闻琵琶声骤响,或紧或慢,或如残漏之滴,或如迸豆之急,或如惊马之驰,或如极电之光,一曲终了,众皆亢奋沸腾,饶是简川,也不由得心情激扬,久久不能自己。
余音绕梁间,有那自诩风流者排众而出,吟诵诗文以搏美人垂青,然却不起波澜,却见那美人倚阑下望,似是初见简川般面露惊喜之色,激动的道:“那位是简大家吗,哎呀,简大家竟至于此听奴家陋曲,奴家真心欢喜,却不知简大家对奴家的曲子可还满意,可还能入耳?”
好嘛,又被算计了,什么惊喜?是要我给你惊喜吧。得,今日算是栽在你这女人手里了,故而长生战旗,抚掌赞曰:“凤尾龙香拨。自开元、霓裳曲罢,几番风月。最苦浔阳江头客,画舸亭亭待发。记出塞、黄云堆雪。马上离愁三万里,望昭阳、宫殿孤鸿没。弦解语,恨难说。辽阳驿使音尘绝。琐窗寒、轻拢慢拈,泪珠盈睫。推手含情还却手,一抹梁州哀彻。千古事、云飞烟灭。贺老定场无消息,想沈香亭北繁华歇。弹到此,为呜咽。”
简大家出手,自然不同凡响,一曲《贺新郎·赋琵琶》,豪放而兼俊美,所谓“肝肠似火,面目如花”者。词中如“望昭阳宫殿孤鸿没”句,不独用昭君出塞之典故,且含嵇康“目送归鸿,手挥五弦”的诗意,形象很美,韵味亦深长。
此曲一出,谁还敢关公面前耍大刀。且与花萼园中的《桃花庵歌》不同,此曲明显是送给齐引章一人的,这其中之区别,二者之高下,宛若云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