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十,百官的休沐正式结束,明日便是元祐二年的第一次大朝会,所以今日,大家都得去各自的衙门做准备。
一早,简川进屋给苏茶儿喂了药和饭,又说了会话,这才和邱兰息葛春竹一起出了门,转过街角各去上班。邱兰息和葛春竹自是去吏部,简川则直奔六扇门。
六扇门中,人头攒动,衙役们行色匆匆,神情疲惫且亢奋,却少有认识简川这个正主的也无怨,他们中绝大多数都是初一那日临时借调来的,而初一那天,简川根本就没待在六扇门,而初一之后直到现在,简川因为心里憔悴的缘故一直没出过院门,所以眼下这些人自然是不认识他的。
鲁达等人急匆匆的赶过来,看到简川虽然消瘦了许多但精神却非常好,立刻喜出望外:“大人,您终于回来了。”
简川笑道:“怎么,在齐姑娘手底下做事受委屈了?”
鲁达苦脸道:“委屈倒是没有,只是怕别人说闲话。”
简川哑然失笑,说:“哦?还有人敢说闲话,那看来你们的工作还远没有到位埃”
闻言,鲁达等先是一愣,继而了然,再而亦是失笑,细想还真是如此,如今的六扇门,堪称人人谈之色变的大老虎,避之且唯恐不及,谁敢嚼舌头。
未在多说,简川含笑迈步入堂,便见一声黑色劲装,挽着发髻的齐引章俯首案头,正在忘我的奋笔疾书,知道简川站到她身后方才警觉,愣了一下,继而直接把手中笔拍在了桌案上,愤愤道:“你还知道回来?”
客观的说,此次刺杀案几乎是由齐引章一手侦办的,简川在其中所起到的作用并不大,所以,简川的感激是由心的,然却不必说出来,反而嬉笑道:“来,让我看看,什么事情能难住我们的齐大美女?”
齐引章愤然道:“还不是你那丈母娘,真是难伺候,这结案书我已经写了四份了,全被她退回来了,却连个批示都没有,我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又怎么知道她到底想要个什么结果。”
难得啊?这还是简川第一次见齐引章吃瘪,当然,这个吃瘪的对象乃是当朝太皇太后高滔滔,也足以自傲了。
且,别说齐引章了,就算是简川也拿不准高滔滔到底想要什么,故而看过齐引章的四份结案书后,简川也陷入了沉思。
这四份结案书中,前两份齐引章很聪明了避开了皇太后向氏,甚至对其余的主脑也留有了余地,然高滔滔不同意,于是齐引章在第三份结案书中直接将所有人的罪证全部列出来了,若是依此结案,大大小小怕是得斩落上千颗人头,然,高滔滔还是不同意。
所以这第四份,齐引章从昨夜写到了现在,先后十数稿,又都觉得不行,于是乎,竟不可自制的生出了一股无力感,这样的无力感,她已经十多年没有体会过了。
智慧上,两人不相上下,谋略上,现今的简川略逊一筹,针对这件事,简川唯一比齐引章强的,便是对自己这位丈母娘的了解,所以沉吟了一会后,一个匪夷所思却又似乎是唯一的可能性自脑海中迸发。
故,简川喃喃低语:“或许,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样的结果。”
闻言,齐引章沉默许久,眼中光彩流转不停,终是叹息说:“我们这位尧舜啊,终归还是心软。”继而皱眉说:“可这样的话,这结案书更难写了。”
简川:“不,这样的话,反而好写了?”
“什么意思?”
“既然这结果她无法接受,那就换一个结果给她。”
“说明白点。”
“你说,如果这刺杀案是西夏和大辽联手所为,那么,朝堂会是什么反应呢?万民又该是什么反应呢?”
“你要颠倒黑白?指鹿为马?强行嫁祸?”齐引章深吸口气,很是不可思议。
简川却笑道:“对呀,这样做不好吗?”
“那真凶怎么处理?”
简川:“你看,咱们六扇门刚刚成立,算上这次的差事也才第二件差,如此下去,朝中是会有人说闲话的,若让别人说咱们只吃饭不干活那就不好了,所以嘛,咱们得多找些案子来给咱们六扇门贴贴金。你说是不是?”
闻言,齐引章哑然失笑:“你呀,是真精埃”
简川笑曰:“哈哈,既然如此,麻烦齐大美人再起一稿喽,明日就是大朝会了,得抓点紧。”
“自己写,我也改回教坊司了?”
“回什么教坊司,现如今,借他教坊司两个胆子也不敢留你,生意还要不要做了?”
“那我不去教坊司去哪里,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你养我啊?”
“咱俩谁跟谁?谁养谁不都一样。这样吧,以后六扇门的银钱,随你支配。”
“咯咯,这可是你说的,堂堂男儿郎,可不要后悔。”
“当然了,也不能太过分是不是。”
“哼,那可就是我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