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祐二年,汴京城,奉天殿,大朝会。
这一日的朝堂,寂静,压抑,忐忑的情绪弥漫在每个人的心头,大气也不敢喘。
胜,或败,算算时间,战报也该传回来了,随时都有可能。
然,这衮衮诸公,到底是希望战胜的人多,还是希望战败的人更多,谁也说不清楚。
“大捷,大捷,燕云军全歼仁多保忠万人骑兵团,勇夺永乐城,驱敌三百里。”
“大捷,大捷,燕云军全歼仁多保忠万人骑兵团,勇夺永乐城,驱敌三百里。”
“大捷,大捷,燕云军全歼仁多保忠万人骑兵团,勇夺永乐城,驱敌三百里。”
……
这呼喊自远而近,快马过承天门经皇城直奔奉天殿,下马疾步如此朝堂。
“禀奏陛下,燕云军全歼仁多保忠万人骑兵团,勇夺永乐城,驱敌三百里而返。”
“好。”
小皇帝霍然起身,意气勃发。
旁边,帷幔轻动,终未打开。
殿中,衮衮诸公尽皆震惊骇然,终是跪地高呼:“苍天护佑,陛下圣明,万岁万岁万万岁。”
“哈哈,快哉。”
殊不知,此刻有不少人捂住了袖口,生怕攻讦简川的奏章被别人瞧到,当此时,谁还敢攻讦简川,盖世之功,不外如是也。
接下来,便是战争详情的汇报,只是此人乃是原边境守将指派而来,对太过具体的细节也不甚清楚,而简川的详细战报怕是最起码也得等到明日才能送达。
然,己方大胜却是毋庸置疑的,永乐城重入我手也是板上钉钉的,只此两点,足矣。
然自始至终,却没有人关心过燕云军的伤亡情况,可能在他们心中,罪徒便是罪徒,他们卑贱的身份便如他们脸上的烙印那般,此生都更改不了。
可他们不关心,简川却不得不关心,当第三次打退来自西夏针对永乐城的攻势后,西夏放弃了,不再进攻,天地,重归寂静。
第一时间清点伤亡,结果令简川心碎。
三月前的五万士兵,至此,还手脚健全的只有两万三千人,伤残者近万,余者皆已殒命。
这般恐怖的伤亡结果,令简川的心沉入了谷底,诚然,燕云军取得了最终的胜利,但在简川看来,这胜利连惨胜都算不上。
所以,简川的心在滴血,然他却没有表露出丝毫,一如往常,高高在上,不近人情。
然,无数的物资仅仅相隔一日便源源不断的被送进了永乐城中,使得伤亡过半的燕云军在快速的恢复着元气。
简川就此坐镇永乐城,不是不想回汴京,而是回不去,这永乐城,除了城墙尚算完好,内里堪称遍地残垣,连片瓦遮头都难,可想而知,西夏虽得了永乐城数年,却根本没有经营,只是将之当做一个进攻大宋的翘板而已。
然就算如此,这永乐城得之不易,乃是万万丢不得的,所以,在燕云军恢复元气的期间,简川亲自绘图,亲自督建,永乐城每日更迭,军事设施一步一步的完善起来,当然,也仅是军事设施而已。
转眼七月底,大宋使团抵达永乐城,将经此周转,前往西夏王庭,向西夏索要赌注,永乐城简川是夺回来了,然西夏答应的三十万俘虏还在西夏境内做苦力呢。
大宋使团进了永乐城,看到的是一望无际的平整土地,寸草不生,干净的很,遍城四周,却有十六座接踵城墙搭建的军寨,拱卫着正中心的雄伟将军府及演武场。
这便是简川这月余的成效,他几乎用尽了永乐城内剩下的所有材料,将这永乐城变成了一个设备完善,浑然一体的军事要塞。
至于那些空出来的大片土地,那是民居,民从何来,简川早有打算。
使团中人,简川大多不认识,正使却是个老熟人,乃清河郡主驸马爷狄咏,简川的七星刀便是此人送的,虽见面的次数不多,然意气相投,颇为亲近,而如今,这亲近之外,还多了丝狂热。
同来的,还有一人,乃是李蔷薇,简川早已知晓,所以并不意外,然在和狄咏叙了会话后,简川却当着李蔷薇的面对狄咏说:“狄叔,此女不可放回西夏,把她留在永乐城吧。”
闻言,李蔷薇面无表情,狄咏却惊问:“这可是朝廷明旨,怎能抗命?”
简川却摆手说:“无妨,小侄的奏表已然在送往汴京的路上,表上已经陈明厉害,相信不日便会有旨意抵达永乐城的,左右也不急,狄叔便在永乐城多住几日便可。”
“可此女的身份非常敏感,不用她去换,西夏如何能同意放归我大宋三十万百姓?”
这话若是别人说,简川怕是早就出言讥讽了,可面对狄咏,简川还是耐着性子解释说:“狄叔,西夏人,是不会跟我们将诚信的,你瞧这永乐城,人家又可曾想过拱手相让,还不是我等血战而得。再者说,西夏若真有诚意,便该在开战之初将那三十万百姓聚集在这永乐城中,可据报,人家至今也没有开始收拢遣散四方为奴的我大宋百姓,这是不是说明,人家根本就没打算履行承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