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家穷,膝下无子,养成了自言自语的习惯。在照顾夜枭的时候,老人常常与夜枭说话,将那猛禽当作调皮孩儿一般。而渐渐的,夜枭也通了人性,修养完毕之后也常常带回山中野物报恩老人。直到老人寿终正寝前,他还曾因此和阴阳司差役起过争执……”
胡小雨说到这里便停顿了下来,不过我也能听明白:“你是说,这个钱老师是老人的转世?夜枭就是勾魂鸟,肖当家?”
“因果这东西,冥冥之中,万物其中。”胡小雨似是而非地回答了一句,既没承认,也没否认。
我翻了白眼:“这样的话,肖当家为什么勾钱老师的魂魄?没理由啊。如果钱老师是老人的转世,那应该对肖当家有恩才对……嗯?”
说到这里,我忽然想到了一个先前忽略的问题。
魂魄被勾走,魂魄便不在。只留一道魄维持生机,只要不出意外,可以维持上七天而不死。
如果说肖当家有恶意,那还情有可原。可他并没有这样的动机,那就有的想了。
“抢先一步把魂魄带走…有什么在惦记钱老师的魂魄吗?”我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胡小雨并没有立即回答我的问题,他想了半晌:“不知道,肖当家说,他是冥冥之中领受到一道灵犀,感觉钱姑娘命中会有一劫将至。我说他想了个笨办法,抢先将钱姑娘的魂魄勾走留在黑石冢,想拖过这命劫。”
我听的目瞪口呆,一时间觉得这肖当家的脑回路,可能跟小三爷有的一拼。
命劫,命中有劫。这个命名本身就已经说明了一些问题,命中之劫,要能躲掉,那还能叫命劫么?
这种事只能去应劫,连我这种阴阳行里的人都知道,身为野仙且有不俗势力的肖当家不应该不懂啊。
或者是,他其实懂,甚至不惜故意去撞这份因果,也要尝试能不能救下钱嘉嘉。
“我告诉他,这样不是办法。魂魄离体,最多七天,神魂魄精就会飞散。让他把魂魄交给我,带回去。”胡小雨接着说,“我向他承诺,会尽力保证钱姑娘的安全。不过他还不放心,他想看看你的能力。”
“我?”我指了指自己。
胡小雨点头道:“对,所幸你表现的不错。”他说完,还乐了一下。
说话间,离开了黑石冢。带路的削厌把我们送到了路口,便转身回去。
胡小雨向我要了钱嘉嘉的魂魄,由他带着亲自送回身躯那里。在我判官袍中,只要我乐意,钱嘉嘉听不到我们在外边说什么,离开袍子后,看向黑石冢,眼神里还有几分恋恋不舍似的。
胡小雨伸手在她额头一点,收了魂魄于手中。身子一晃,原地消失。
我骑上摩托往回赶,等我到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多小时以后。钱嘉嘉已经魂魄归体,只是还有些虚弱,胡小雨借了宋大宝的嘴巴说了几句交代的话。
陆阿姨和老太太自然是千恩万谢,陆阿姨掏出了五千块,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小柳师傅,谢谢你啊,这是辛苦费,今天可真是辛苦你了。”
五千块,也不少了。
我收下之后,还送了钱嘉嘉一个黄纸包的三角包。这东西挺常见,通常是平安符、长命符一类的东西。
我给的也差不多,取了个好听的名字,叫安魂符,也算是个心理安慰。
在她妈妈拿钱去,姥姥去倒水,房间没别人的时候,钱嘉嘉从床上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地问我说:“柳先生,我…我现在就感觉做了一个长长的梦。黑石冢,还有那个肖先生…我还会见到他吗?”
她问的有点不太确定,我也没有直接回答她会或不会,而是反问:“钱老师,这东西呢,都得看缘分。那我问你,你还想见到他吗?”
听我这么一问,钱嘉嘉本来苍白没血色的脸微微地红了一下,没回答。
从钱嘉嘉家离开,我把灰红毛安排留在小区这里盯梢。不担心别的,主要是怕那刚死的老太太再来整幺蛾子。
“嗯?”
刚要走出陆阿姨家小区的时候,我突然感觉到有一阵风从面前吹过。那股风带着一些腥臭,风中带腥,煞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