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萧圆莲的手也松开了,佩镜掉出来,傅谶过去捡起来,搭脉与她。“没事了,她再睡个把时辰就醒的过来。今日事,我觉得萧家主还是不要让程家和筱筱知道的好。椟子,将人背回去。”傅谶将阿骁扶上椟子的背,萧山鄂却抓住了他的手腕并不想他走。
“萧家主,我师傅是大仙师,我也自小修习仙法。您并拦不住我,你女儿会醒的,莫要让我将今日事上达天听。”
傅谶不是个好惹的,萧山鄂只得松开了手。
如言,一个时辰后萧圆莲醒了。
两日后,筱筱终于进了京城。
朱元槿和焦鸿大早儿就去城门前的茶点小坐等着她,待见了来人,朱元槿就一个熊扑而上。
“快下来,也不怕丢了朱家大小姐的脸面。”
“筱筱,我们好久没见了,有个几年了呀!想不想我1
“自然想你。”焦鸿上前替筱筱解了围,“你是回程家还是跟我回朱家。”
“我姓萧,却搞得我不能回萧家一样。”
焦鸿规矩的一笑,“那就是跟我去朱家了。不过,你大师兄在程家住着呢。这里毕竟是京城,师傅们也不在京城,你我住到国师府都要端好自己的身份给他人看,太过拘谨,还是不住的好。”
“鸿姐。”筱筱甜甜叫了一声,跑到鸿姐身边抓着她的袖子角摇晃,“我也要吃好吃的点心,”她瞧瞧她们身后的茶座,“不吃这种,吃那高楼亭阁里的。”
“你怎么不说吃宫里的。”焦鸿白了她眼。
“那也可以啊1朱元槿接话,“等表哥中了状元,宫里肯定要摆席款待的。到时候啊,叫表哥带你去。”
筱筱与焦鸿相视一眼,伸手指顶走她那个大脑门儿,“我是修仙之人,要进宫也是同我师傅大仙师一道去。”
朱元槿脸色一滞,瞬间垮了,“多年不见,你修仙修的绝情绝爱了埃”
绝情绝爱,这话,怕是只有父亲嘲笑过她。
“休得胡言1焦鸿拍打了朱元槿,“走了,筱筱,回家吃饭了。”
一转眼便是放榜,程徵骁不是一般的争气,进士首榜一甲入了殿试。殿试后,便被圣上指了状元,如朱元槿所言,宫里自然设了宫宴款待。焦鸿和傅谶也都一并被邀进了宫,只是筱筱并没去。
萧家送了信到筱筱手里让筱筱回家去住,可筱筱此刻却住进了国师府。
他人皆是笑乐,家人皆是温情。可于筱筱,只有师兄和师傅才是温情。
“你站在门椽之上瞧我,也瞧不见面上何色。今日宫宴未完,师兄怎么这样早回来。”
傅谶进来,走到她面前,见她也在卜卦,便言道,“我以为只有我闲来无事算一算卦。”
“鸿姐师傅可是大国师,他出卦皆为国运。自然,那占卦本事不一般,他所出的卦,不是吉庆而是窥相,窥探天机。这种逆天禁术本是修仙路上的禁忌,修仙者一般不会碰触。可也巧了,却偏偏被他一再研习使用,用来用去非但没行将踏错,而走回正途更坐稳了这大国师之位。师傅曾说,若他不醉心名利,许是修仙的本事都要好过他的。”
“他不是醉心名利,而是放不下世间俗尘,放不下家国。就像师兄我修仙的本事不如你,如今借学些窥相之术,将来也许可以担下国师之位,替君国分忧,只是于你...可你不该学。”
筱筱听了这话睨了一眼师兄问,“鸿姐什么时候进门?你又可告知过她,你想做这国师之位?她是国师唯一的徒儿,一直在成为未来国师的路上努力,若她知自己心爱之人想坐这个位置,又会怎样?”
“许是要比上一场了。”傅谶笑了笑,找个地方坐下,“怎么,你怕师兄会输埃”
“鸿姐有没在你面前卜过卦?”傅谶摇摇头,筱筱又言,“可我却觉得,鸿姐的卜卦已经不是一般人比得过了。”
“大概吧。”他叹了口气,“那你学这个做什么?”
“阿骁说,国师替我占卦得凶才不许我那个月进京。可又说,你替我卦得这月凶。这之间,差了一月。”
“师兄大抵是不济,卦象不大对吧。”
“我想看卦象,若师兄不济,鸿姐如何?”
“筱筱,你到底要做什么?”
“那个佩镜,为什么在阿骁手里。”
佩镜,傅谶想起来那个在筱筱长姐那拿回来的佩镜。“我从萧家拿回来的。前几日阿骁看到,同我要了去看看的。”
筱筱面色越发奇怪,傅谶疑惑,“怎么了吗?”
“我不小心看到他翻开的日志,写了些奇怪的梦语。我还在看,他进来瞧见,急忙合上,还一脸怪我不敲门而进他屋子的模样。但我进他的屋子,十次里有九次不曾敲门的,剩下的一次也许是屋里有他人才会敲门。但他,从不曾说过我一句。”
“你是在替阿骁则卦。”傅谶了然。
“但一直判不透。”筱筱将之前卜卦的卦象给傅谶看。
傅谶起身走到案前,看到筱筱卜卦之像,心口闷堵,像掉了几拍。
他将袖里一直揣着的卦,那个之前替自己师妹卜的卦倒在案几上。
筱筱瞧了眼自己师兄这不那么正常的模样,也忙低头看卦,“颐卦,上艮(山)下震(雷),二阴介三阴,诊间,不得上下。”
“与我所算,一样?”筱筱也是难以置信,为何师兄卜卦与她和她卜卦与阿骁会一样的结果,“是不是我们,就没有学对。所算都是一样的结果。”
“师妹,你觉得鸿儿的师傅是那样的人?我们之前算的小卦不也都是准的,对的。怎么到我们亲近人身上,就不管用了?”这话说的他们师兄妹之间一时静默,傅谶也察觉自己说错了话,拍拍筱筱的手,“莫要多想了,收起来,歇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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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宴繁锁无趣,阿骁的新科状元得了不少恭维话,可本就是钟鸣鼎食之家的他,早就看透的太多。他现下的精神劲儿,并不在这陛下的赏识和群臣的恭维上,至于那些想把女儿嫁给他的朝臣,他更是避之不及,不想理会。
他未曾想到的是萧家的大小姐萧圆莲也会来这个宴席,怪不得,筱筱不肯来。
萧圆莲起身更衣,离开前朝他看了一眼。
阿骁摸了摸胸口揣着的佩镜,左右告退起身更衣。萧圆莲想要什么,他知道,可他也想知道,这个佩镜到底有什么蹊跷。那日他困萧府见到碧海还没明白个所以然就被傅谶叫醒了。这些时日,日日惊梦,脑中都是自己与那碧海之事。那碧海在哭,在逃,在伤,可他却怎么都做不了救不了。
他想救她,这句话他对自己说了好些遍了。那感觉,就像是自己不去救筱筱,定要耿耿于怀一辈子。
那日筱筱瞧见了他记的已然厚实的日志,他着急了。他晓得,心急之下,自己甩了脸子给筱筱。筱筱那日看他的模样是他没见过的,而他的模样,许是自己也没见过。他不明白为什么,细细想去,都是那佩镜,在作祟。
“今日日圆,想来与人团聚才是乐事。”
阿骁行至萧圆莲身后不过将将,这人这话,是在说与自己听?
她未回头继续开口,“我知道你是来寻我的,快快将我的佩镜还我。”言罢,她转身回头便伸手讨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