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耗子闻言,不由得嘴角一撇。
“如若换作是我,就不该那么轻易放他们离开。”
“最起码……”
“最起码也要收下那些银票,是这个意思吧?”
不待灰耗子话音落下,却见少年笑呵呵开口打断,俯身拾起一旁翻落在地的铜锅。
“嘿!你小子不赖!”
“看来最近跟在耗儿爷屁股后面,耳濡目染,倒也有所长进。”
灰耗子贱兮兮一笑,露出挂满血迹的牙齿。
“甭嘴贫了,赶紧看看这些伙计伤势如何。”
石头一把推开身旁灰黑色人影,正欲迈步走向不远处靠坐在地上的众多伙计,忽听耳畔传来一道悠悠的轻笑声。
“这位公子,在下已派人查验过伤势。除了有一人肋骨折断,余下之人皆无大碍。”
“方才偷偷派人去请了郎中,想来此刻已在路上。”
那福源酒楼的掌柜满面堆笑,语气极为恭谦。
时至此刻,他终于明白,为何连堂堂商盟少主都要不顾一切结交眼前的这位少年。
手段凌厉,恩怨分明,处事果断。
再加上那深不可测的佩剑男子……
他忽然有些庆幸,庆幸自己不曾轻易出手,庆幸自己并未与眼前之人结怨。
“小兄弟,他是……?”
石头止住脚步,一脸疑惑看着眼前那张陌生面孔。
“差点儿忘了介绍,这位是福源酒楼的掌柜。”
少年目光缓缓落到男子身上,笑呵呵开口。
“方才幸亏有这几位及时相助,不然恐怕拖不到你们回来。”
“福源酒楼?”
石头挠了挠头“和咱们做同样的生意?”
“非也,非也!”
男子闻言,赶忙冲着眼前二人摆手,口中急急吐出一道声音。
“在下姓朱名大海,是秦盟主的娘家外戚。”
“托秦家庇护,在这云海区中开了一家不大不小的酒楼,勉强维持生计。”
却见朱大海语气微顿,脸上忽然浮现出一抹谄媚笑意。
“公子这酒楼地段极佳,火锅偏又如此美味。想来定会生意火爆,岂是在下那小小的酒楼所能比肩。”
“朱掌柜抬爱了。”
少年笑着摇头,从怀中缓缓掏出一块木牌,塞到面前之人手中。
“这是……?”
木牌上江湖两个大字格外显眼,周围尽是些细琐纹路,看上去雕工精美,层次分明。
“凭此物可在我这酒楼之中白吃白喝,分文不取。”
少年笑呵呵开口
“朱掌柜,你手里拿的这块木牌,可是货真价实的头一份。”
“呦,这……这怎么好意思呢!”
那朱大海口中连声拒绝,身体倒是诚实得很,攥着木牌的手臂不断向腰间口袋靠拢。
“区区薄礼,不成敬意。”
“朱掌柜若是还拿在下当做朋友,便尽管笑纳。”
朱大海闻听此言,脸上笑容愈发灿烂。
“能与公子为友,是朱某求之不得的福分。”
“既然如此,我便厚着脸皮收下了。”
少年轻笑一声,拍了拍石头肩膀。
“石头哥,这儿就交给你了。”
“朱掌柜,还得麻烦你手下的伙计帮着打扫一下。”
“公子实在太过客气了,您先歇着,我亲自带上他们收拾。”
朱大海将木牌小心翼翼装进口袋里,招呼着身后众多伙计四散开来。
少年见状,缓缓迈步走向不远处地上的一片人影。
“掌柜的!”
“掌柜的!”
瘫坐在地上的伙计一个个鼻青脸肿,正要挣扎着起身,却被少年伸手阻拦。
“大家都没事吧?”
“托掌柜的挂念,我们这身子骨结实着呢,出不了什么大问题。”
一个伙计耷拉着眼皮,冲着少年咧嘴一笑。
“掌柜的放心,都是些皮外伤,不碍事。”
少年微微颔首,目光转向人群正中一道双目微合的身影。
“感觉怎么样?”
那人缓缓睁开双眼,口中艰难吐出一道声音。
“掌……掌柜的,我没……没什么大事。”
少年眼见他脸上神色痛苦,肋骨处已略有塌陷,却还佯装出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心中不由得阵阵酸楚。
“今日之事,是我连累大家了!”
话音未落,人群之中顿时传来一阵骚动。
“掌柜的这是说的哪里话!”
“俺可还记得您说过,俺们都是这酒楼的一分子。”
“如今有人过来闹事,俺们又岂能坐视不管。”
此言一出,身旁立即有人随声附和。
“老憨说的不错,这酒楼可不光是您一家的生意。”
“退一万步来讲,俺们这些人可都靠着它来填饱肚子,维持一家生计呢。”
众人纷纷点头,以示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