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的京城,寒风刺骨,闲来无事的老百姓,早已吹灭了油灯,上床就寝。
距离刑部一墙之隔的大明都察院,并没有因为入夜而漆黑一片,最高长官左都御史江千啸的书房里,依旧灯火通明。
江千啸坐在案几后,须发皆白,上扬的剑眉也是黑白相间,向着全白的趋势发展。双手轻握一起,搭在案几上,整个状态,看上去不怒自威。
在案几旁边的客椅上,坐着一名老者。看起来和江千啸年纪相仿,只不过须发花白,一撮长长的山羊须,显得仙风道骨高深莫测。
此人,乃是都察院右都御史万顷。
“万大人,对于百官联名上书,追责肖尘当众斩杀礼部尚书仓成一事,你怎么看?”看着对方,江千啸淡淡的问道。
“大人深夜将我召来,就是为了此事?”万顷微探着身子,轻声问道。
江千啸点点头,一脸的严肃:“当日下朝,皇上让我们去刑场观看锦衣卫北镇抚司镇抚使廖向河行刑场面,谁曾想到,这廖向河没有被斩杀,仓成那个自以为是的老匹夫,却成了肖尘立威的垫脚石。万大人有没有想过,皇上让我们去往刑场的真正意义?”
作为和六部平起平坐的都察院,江千啸也属于位高权重的实力派人物。仓成被身着御赐紫衣的肖尘当场斩杀,他也是感到了一丝压力。
若是皇上真的准备将肖尘当做自己手中利剑,向朝中文臣开刀,都察院也是爱莫能助,只能先保全自己再说。
听见自己的总宪大人如此之说,万顷清了清嗓子:“大人,以我之见,皇上是想向朝中百官传递一个思想,那就是:无论是谁,哪怕是如同掌管着诏狱的亲信廖向河,只要做出对朝廷不忠之事,也只有一个下场,就是被斩杀。”
江千啸摇了摇头:“不仅仅是这一层意思。让百官去往刑场观看,皇上是想让百官明白,皇权,容不得任何的挑衅。”
“是埃”万顷双手撑着膝盖,将身子往后靠在了椅背上:“想当初,廖向河掌管着诏狱,乃是皇上的绝对亲信。虽然只有五品官衔,可我们这些朝中大员,谁见了他,不都得礼让三分。没想到一夜之间就被东厂拿下,落得一个午门斩首示众的下常皇上让百官前去观看,真正的意思应该就是大人您说的,告诫天下,皇威不容挑衅,任何人都不行。”
江千啸轻点下头:“那紫衣校尉肖尘,在百官面前斩杀了礼部尚书仓成,虽然在程序上存在很大问题,可事后,皇上并没有追究,所以此事,我们就不得不慎重对待了。”
“可是大人,”万顷眉头一皱,“现在朝中百官已经联名上书皇上,要求对肖尘追责,还仓成一个公道,这其中,只差我们都察院了。我们若是执意不和百官站在同一立场,今后在朝中,难免会被孤立埃”
右都御史万顷有点担心的说道。
“万大人的意思,我们都察院也和他们一起,针对那东厂校尉肖尘?”江千啸伸着脖子,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摆了摆手,万顷道:“对于百官的这次联名上书,我和大人您的观点一样,并不是很看好。况且,那肖尘替皇上办事,与我们都察院也没有冲突。我只是怕,唯独我们都察院没有上书针对肖尘,会在百官心目中,留下病垢。日后,若是都察院有什么事,没人出来替我们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