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顶梁柱倒下,家也散伙了么?”段天明一声叹息。
找了一块稍大一点的石头,段天明站了上去。
抬头,目光在人群中缓缓扫过。
整个人群,除了老人就是妇女孩子,一个壮年劳力都没有。
身着破烂的布衣,晒得皮肤黝黑,清一色的修长体型,皮包骨头。
“两年前,你们的儿子,丈夫,父亲,为国捐躯,永远不会再回来了。按照正常的程序,朝廷给大家发放了抚恤金。今年巩昌大旱,卫所的军田虽然可以灌溉,可溪水减少,庄稼的长势也不是很好。朝廷体恤大家,每户再补发五十两银子,作为你们为国捐躯的亲人们的抚恤金。”
“谢过朝廷。”
有人说着,竟嘤嘤的哭了起来。
似乎会传染一般,整个人群,竟然全都哭了起来。
最前面的几个老者,抹了一把脸上的老泪,缓缓的朝着段天明跪了下去。
一瞬间,如长龙一般,整个人群,全都跪在了地上。
段天明转过身,掏出腰间的厚厚一摞银票,递给了身后的校尉。
“每户五十两,发放下去。”
段天明自认,自己从来都不是一个善良的人。
可是面对这么一大片的孤儿寡母,老弱病残,他们被生活压迫,用眼泪和哭声表达出来的无奈和挣扎,自己还真的有点看不下去。
不大功夫,所有人军户家眷都领到了五十两的抚恤金。
接过剩下的银票放进怀里,段天明转回了身子。
挺了挺腰身,又站在了刚才的石头上,看向此刻一个个面带笑容的众人。
“这五十两银子,是朝廷对你们死去的亲人们的认可,也是对大家生活的照顾。不过,我丑话说在前面。”段天明的语气变得冰冷起来。
众人一愣。
这位大人是怎么了?刚才还一副菩萨心肠的为大家发放银子,怎么转眼间又要说丑话?
说什么丑话?
不由得一个个仰起头,看着段天明,等着他的“丑话”。
“这些银子,就是让大家改善生活的。孩子该养的,好好养着。老人该孝敬的,好好孝敬着。若是让我听到,有人拿了银子,又不养孩子,又不养老人,这块石头就是他的下常”
说着,段天明跳下石块,转过身,一掌就拍了过去。
“轰卤一声巨响,刚才的脚下站立的石块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漫天的和灰尘,和空气中弥漫的,一种淡淡的石粉气味。
看着面无表情的段天明,众人心中大惊。
几名妇女,不知道是因为惧怕还是惭愧,悄悄地低下了头。
“我们走。”段天明招呼一声,走到一边的军马旁边,翻身跳上马背。
双腿一夹,朝着正北方向而去。
身后的校尉队伍,也急忙跟上。
官道上,扬起滚滚的尘土,遮天蔽日。
距离此处十多里地的一处庞大土坯房屋建筑群落的四周,每隔三丈便站立一名全副武装的士兵。
这里是巩昌卫后来补充的五百名马帮之人的家眷居住之地。
按照肖尘的命令,分守陇右道的两名百户,带着两百多人,对此处进行了管制。
和西边的那些军户家眷不同,这些马帮之人的家眷,看起来很是富足。
虽然也有人身着布衣,可却是洗的干干净净。
脚上的布鞋也是一尘不染,丝毫看不出来下地干活的任何痕迹。
尤其是一名二十岁左右的青年,身着绣花长衫,看起来还有几分风流倜傥的感觉。
在青年的身边,站着一名留着三寸长胡须的中年男子,手中拿着一把折扇,对着面前的分守陇右道百户大声呵斥。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何围着我们,不许我们出去?我们可都是军户,你们还有没有王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