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唐小丽跟韩学美只能靠着韩大金去砍柴,她们自己弄不来柴火,就只能跟着父母一起吃饭,自然要仰他人鼻息。
唐小丽走后,韩学美找人打听了一下,发现用煤也可以,就买了些煤块。
有了煤就方便多了,韩学美也不用过去吃饭。
韩学美平常是要起个大早的,这几天糖厂放假了她才能睡个懒觉,现在都觉得很困用手搓着眼打着呵欠“早上好像说找妈妈,我没管,可能自己跑出去玩了吧。”
这年头,也不会专门派个大人跟着小孩儿的。
一般情况下,孩子跑出去玩也就跑出去了,村里面的孩子跟萌萌都熟悉了,在一块儿玩上一天,肚子不是饿极了不会回来。
可今天韩学礼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情况,心跳咚咚咚的,可能因为唐小丽要回来了,担心萌萌为了接妈妈会跑得太远。
刚走出去几步路,就听见砖窑那边一声巨响,有人喊了一嗓子“砖窑塌了,砖窑塌了,里面有人!”
韩学礼的脑子“嗡”一下就炸了。
韩学礼到的时候,村里已经来了不少人,男女都有主要还是壮劳力。
刘梅艳的亲妈聂三婆嘴里叼着根牙签,也在外头看热闹,看见韩学礼不屑的哼了一声。
其实两家也没多少关系,刘梅艳男人死了以后,刘梅艳婆婆一直想把她赶回去。
又没有孩子的,这房子放在以前绝对会被兄弟吃绝户了。
可在刘梅艳这里,聂三婆是附近有名的泼妇,跟刘梅艳夫家一阵撒泼,硬是撒泼打滚的把宅基地保留下来了。
不过,此刻连她也不知道砖瓦底下埋着的是她亲闺女。
有人看见韩学礼过来,笑着跟他打招呼,问他干嘛跑来,也有人夸大学生觉悟高的,不过韩学礼忧心被压的是女儿,没有听清邻居们讲的是什么。
有些人纯粹就是来看热闹的,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
乱糟糟的,没人上前挖,而这个时候韩学礼第一个冲上去,他想知道是不是自己女儿。
“干什么呢,围在这里干嘛?”
“蔡书记,砖窑塌了呀?”
“什么,砖窑塌了?”蔡大姐小跑着过来,走近一看果然塌了一处。
这会儿砖窑里头的砖摆放也是有些讲究的,等闲不会塌掉,可要是真塌了就不是小事儿。
听说了情况,蔡大姐开始组织大家搬砖,谁谁负责这要快,谁谁负责那一块,有村干部组织,很快在场的人都动了起来。
聂三婆本来想跑的,被蔡大姐抓了过来当壮丁,满脸写着不高兴。
有人说“聂三婆,你不想帮忙就不要过来嘛,来看看只是来瞧热闹,要是哪天你家里倒了霉,大家也都不帮忙。”
其他也有人附和“聂三婆,大家都是一个村的,别这么计较嘛。”
聂三婆不高兴,骂骂咧咧的。
大过年的,咒她家出事呢,换谁能高兴起来。
不过村干部也在,村里人都在,她再不高兴也只能干着活。
有人说“刚才见到金宝和几个孩子在一起玩呢,是不是钻到这里头去了?”
韩学礼脸一黑,萌萌最近就总跟着那个叫金宝的孩子。
金宝妈听到这话,“嗷——”的一声就冲了进去,没命的刨那一堆砖头。
聂三婆却在那里幸灾乐祸“金宝妈,你家娃儿最近老是往砖瓦堆里面钻,我早就提醒过你了吧,这里头也是好玩的,还有韩家那个小惹祸精,三岁看老,小时候就是这样喜欢惹祸的,长大了怕也不是什么好鸟。”
金宝妈跟聂三婆为了一块菜地的事情起了龃龉,两人还打过架的,自是不合。
看着金宝妈倒霉,聂三婆都觉得心情舒畅,恨不得当场哼起歌儿来。
旁人都看不过去了,宝强媳妇家的娃儿也是喜欢跟金宝一起玩的,看见聂三婆那副得意洋洋的样子,恶狠狠地骂她“死老太婆,就不想人家好是吧。”
可聂三婆不管,她想着金宝媳妇家里倒霉就高兴,最好那一根独苗苗折在里头,看着金宝妈跟疯子一样的往里面挖,她这心里更是乐坏了。
两人打过一架以后,聂三婆天天诅咒金宝妈。
她就知道,她的诅咒还是有用的。
蔡大姐看不得聂三婆这样“有完没完,里头还埋着人呢。”
其他人也说“聂三婆,你们刘家在村里也不是什么大户,别做的太过了,以后要找人帮忙都找不到人。”
聂三婆现在得意着呢,一跳三尺高“要帮忙也不找你,死也找不到你头上去。”
她自持身强体健,找不上人帮忙,所以才这样嘚瑟。
那样子,像个活阎罗,别提多神气了。
等以后要求人的时候,都过去多少年了,多小心眼的人才会记得这点仇。
村民也都在救人,忙不上跟她口角。
金宝妈本来心情就不好,见到聂三婆嘚瑟成那样,顿时心里一阵堵一阵慌,眼泪差点没落下来。
还是宝强媳妇扶了她一把“应该没事儿,金宝多激灵的孩子啊,别担心啊。”
聂三婆就越发得意了“养大个孩子可真不容易呢,金宝妈你这个年纪还生得出来不?”
本来是两家人的小恩小怨,居然咒人家孩子。
大过年的,就连其他人听了这话也觉得她怪恶毒的。
人多力量大,挖着挖着还真从里头挖出个人来,但仔细一看确实不是小孩子,这哼哼唧唧的,不是刘梅艳又是谁,蔡大姐看见了刘梅艳直接惊了“怎么是你,不是几个孩子呢?”
谁也想不到是个大人啊,除了淘气贪玩的孩子往里头来躲猫猫,谁还会往砖窑里头跑?
刘梅艳被压到了小腿,挣扎中又是砖头纷纷砸落,身上滚着的都是砖,最后连哼唧的声音都没有了。
金宝妈也楞在当地,冲过去恶狠狠的揪住刘梅艳的衣领吼“看见金宝没?”
刘梅艳被砖头砸的七荤八素,让金宝妈这样一晃,差点吐出来。
然后开始咳嗽。
咳咳咳咳咳,脸都白了,好在没咳出血来。
人群里头有人喊“这不是聂三婆的闺女吗?”
有个孩子的声音“是刘梅艳。”
聂三婆本来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听到这话也吓坏了,赶紧往前头跑,一看果然是自家闺女,快断气了一样,软趴趴的躺在那里,脸上身上都是灰。
聂三婆也吓坏了,跑过去抱着刘梅艳就哭“儿啊宝啊娘的梅啊。”又是嚷嚷着让人送刘梅艳去卫生所。
刚才她自己嘴硬,说死活不求人的,村民们也怕她那张喷粪的臭嘴,一个个的都往后头躲。
聂三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也不跟村民们说句软乎话,一句句脏话都不用打草稿就出口成章,更是遭人厌恶,哪怕有人还同情刘梅艳这个样子,也不愿意沾染上母女两个。
所以,聂三婆骂了半天,也没人搭理她,她哭的眼泪鼻涕往下流,看着就更恶心了。
蔡大姐本来是个很公正的干部,但看见聂三婆几分钟前那副小人得志看笑话的样子,现在又看见她张嘴闭嘴开始骂人,顿时胸口憋了一口气,吼了一嗓子“嚎,嚎能顶什么用?”
而刘梅艳胸口都被砖头给砸到了,这会儿哪里能说得出话来。
金宝妈跟疯了一样继续挖砖,可是都挖到了底,还是没找到儿子。
有人安慰她“说不定金宝不在里头呢,这小媳妇跑进来怕是来会男人的,怎么可能会有小孩子在里头。”
人群里头传来一阵讪笑。
刘梅艳是什么品行村里人都知道呢,又想到月余前那件事。
人群里有人说了句“晦气”,往家里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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