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一切安好!
红
11月3日深夜
林锦南匆匆看完陈红这封长长的分手信,将信纸信封揉成一团塞进裤包里,心里嘀咕一句:分手就分手,有啥了不起!
晚上锦南回家后把自己关在卧室里,母亲和弟弟叫了他几次吃饭他都推说在外面吃了,他不晓得如何给父母提说与陈红分手的事。
其实陈红对他父母还是挺好的,他父母也喜欢这个懂事、气质特好的姑娘。尽管她父亲是区委书记,家庭条件肯定比锦南家要好得多,但她在锦南父母和家人面前的表现无可挑剔,大方得体,没有一丝骄奢之气。
他斜靠在床头又拿出陈红的信展开细细读了一遍。脑子里依然是一团乱麻,一会儿是他和她牵手在金光寺数罗汉,在花湖划船陈红依偎在他怀里吃花糕;一会儿又是她怀抱他的外衣,手拿一瓶矿泉水蹲坐在球场边静静看着他在球场上奔跑;还有……
他和陈红相恋一年多,原来她周末回家都有小车来接,自从锦南那次在校外吻了她并说喜欢她之后,再也不见小车接送她回家或返校了,每个周末都是他骑车带她玩车技,在如织的车流中穿梭,一路喁喁私语把她送到区委机关宿舍大门口才依依惜别,每个周日下午又早早等在那里接上她后骑着车回学校。
他们爱得热烈,却并没有越过男女之间那道最后的界限。记得毕业前夕的一天,吃了晚饭后他牵着陈红从学院后门出去到田野里散步,在那田野间落满油菜花的田埂上铺上报纸二人依偎而坐,他亲吻她,伸手滑进她衣领里面爱抚她,她也感觉到了他的极度兴奋和想进一步得到她的冲动,可她紧紧抓住他伸往她两腿间的手,娇羞的在他耳边说要把身子留到结婚成为他新娘的那天完整地交给他。
他还想起陈红第一次到家里来时,还不到五岁的侄儿林小雨说的那句:三爸,这个阿姨没秋秋阿姨漂亮。她听后看着自己的那双疑惑的眼睛。
记得那天中午他带着陈红到供销社大院,本想郑重的把她介绍给郭卫东和刘梅,可刚走到卫东家门口,二人却听到屋内传出郭卫东粗重的喘气和刘梅的sy声,令二人颇为尴尬的转身离开。走在路上他闷头抽烟,连陈红抬手想挽住他胳膊都被他粗暴的摔开,他自己都不晓得发的哪门子火,把陈红也搞得莫名其妙。第二天是郭卫东和刘梅主动约他与陈红吃了一顿饭,可他脑子里一想起卫东和刘梅中午都在亲热,没来由的心里边极不舒服,偏偏陈红又主动说起昨天中午一点过去供销社大院找过他们,搞得林锦南和刘梅彼此的眼神都不自在。
其实,陈红的父亲正如日中天,林锦南也想过一旦成为他的女婿,甚至下一步岳父进市委或市政府,对自己以后的好处那是要少奋斗好多年就可达到的。可他就是受不了同学们的指东道西、说桑言槐,再加上这次毕业时同学们中间风传的陈家已替自己铺好了路的话,自己没法去辩解,事实上她父亲从没在他毕业后的去向上说过只言片语。
自己是不是心眼太小了,为此竟几个月不见她的面。但当时他很清楚自己的工作问题父亲早在一年前就在跑,跟陈红家确实一点关系都没有,有一天同学张凯把他说毛了,他还怒气冲冲反驳了一句:老子不会靠陈红的老汉儿,老子就不相信自己没能力去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下!
快凌晨两点了,外面客厅里静悄悄的,父母和弟弟他们都入睡了。他轻轻拉开门溜进厨房将剩饭剩菜装了大半碗泡上开水端进自己房间将就吃,吃完后把碗扔在写字台上又靠在床头抽烟。
分就分吧,有什么大不了的!心中乱糟糟的林锦南实在睡不着,就拿起床头路遥的《平凡的世界》看了一会儿,迷迷糊糊中衣服裤子都没脱就睡着了。
没有梦,那是一个混沌的夜!
第二天中午驾校场地考试完后师傅带着他们集体去外面餐馆吃烤鸭,师兄弟们忙着点菜,他悄悄溜出来到隔壁公用电话摊拿起电话拨给环城区财政局的陈红:“小红,信我收到了,我没意见!就不给你回信了,也祝你早日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1
说完没等陈红说话,一把压断了电话跑回隔壁餐馆,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坐到师傅旁边。
那边陈红拿着话筒呆了好一阵子。在给林锦南发出那封长长的信后,她的内心一直忐忑不安。毕竟是她的初恋、她的选择,在学校时她虽和林锦南不在一个班,可她是校团委副书记,锦南是学生会干部,许多活动他们都是在一起策划、组织,尤其是他的文字水平让她十分佩服,一来二去这个活泼的男孩子就搅动了她的心弦。
照理说她的家庭教育非常严格,可以说在爱上林锦南之前她连手都没让哪个男孩牵过,更别说和他那样二人共骑一辆自行车穿街过巷一起疯,抱她、亲她、爱抚她。锦南给她的呵护、给她的关爱让她尝到了爱的甜蜜,感受到了人生的美好,她是全身心爱他的。可到今天的地步她自己都说不清到底是为了什么,她心里边一直有个期盼,只要他能好好给她解释一下,哪怕哄哄她、善意的骗骗她都行,她都会收回分手的那些话,可他……哎!简直跟“牛”一样的脾气。
她无可奈何地把话筒放回到话机上,提着包黯然下楼骑车回家了,下午称病没去上班,在床上躺了整整一下午。
日子就这样在平平淡淡中过去,一个多月后,林锦南和小苏他们都顺利从驾校毕业拿到了实习驾照。他又回到区委正常上班,生活又归于平静之中。
国庆节过后单位里也没什么事,在办公室看看报纸,快中午的时候他出了办公楼跑到不远处的南门大桥桥头“南桥商潮转了转,看到了在那里当营业员的郭晓秋,那穿着一身剪裁合体职业装的晓秋,着实让他眼前一亮。内心不自觉的把陈红与面前的郭晓秋比较了一番,无论长相、胸部腰身曲线,晓秋都要远胜于陈红,但气质、学识上这郭晓秋就没法比了。他正在发呆,晓秋笑嘻嘻跑过来拉他:
“呵呵,三哥哥,看傻眼了吧!我们商场可是美女如云哈!你看你那双色迷迷的眼睛,小心眼珠子掉下来砸到脚背哦,像要把哪个美女吃下去似的1
“算了算了,我是有那个贼心没那个贼胆哈1他又悄悄凑近晓秋的耳边小声说了句:“还吃美女呢,我可记得某年某月的某一天,我跑到某人家里看了某人一些不该看的,让我一个多月没睡好觉,上课都走神呢1
“啪1林锦南背上立马挨了一巴掌。郭晓秋娇羞的举起粉拳欲再次下手,被锦南一把抓住她细嫩的小手:
“饶命,饶命!中午了,怎么样?三哥请你吃韩包子给你赔罪好不好?”说完还有意无意地看了看郭晓秋胸前高高地两团凸起,咽了一口口水喃喃到:现在看来比那个时候大多了哈!气得郭晓秋狠狠掐了锦南胳膊一把:
“讨厌嘛三哥!不理你了哈1
二人打闹着出了商场来到隔壁韩包子南门店,锦南点了两笼包子、一份夫妻肺片,又点了两份带丝汤,晓秋边吃边给锦南说:“我下午请假。哦,你别当孔雀自作多情,我可不是请假陪你。梅姐昨天又做了人流手术,二哥有事到眉州去了,他叫我回家照顾一下她。”
林锦南心里酸溜溜的瞪着她出口打断道:
“吃东西别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下午我各人回单位写材料,哪个要你陪了,妖精十怪的1
“哈哈!有些人吃醋啦。”
“鬼丫头,你在胡说些啥子?信不信我走了哈,你这张嘴巴真该找点针线给你缝起来。”
“三哥哥,你别生气嘛,我就是给你开句玩笑。”
其实,一提起刘梅,在林锦南心中始终是一个疙瘩。表面上他现在和郭卫东、刘梅之间相安无事,可他任何时候都在不知不觉中关注着刘梅的一切。
关心则乱,潜意识里情不自禁地就把自己的情绪表露出来了。深处青春期的男孩,尤其是经历了失去刘梅、以及现在和陈红分手的打击后,加上工作上也不太如意,自然就产生了一些奇怪的心思。
当然,郭晓秋在他眼里也确实是个漂亮的女孩,无论长相、身高、皮肤和凹凸有致的身材,还是家庭环境、从小两家的关系,真正算得上门当户对。
他现在更明白了从好多年前郭晓秋就和刘梅为了他明争暗斗,就差点为了他展开一嘲决斗”了,只是自己那时候太傻,不明白女孩子的心思罢了。尤其是晓秋刚满17岁那次就把美妙的少女胴体一览无余地展示给了他,撩起了他青春的勃发。
但他一直想不透,为什么就始终动不起与她恋爱的的心思,总觉得晓秋是妹妹、就像同父同母的亲妹妹,可以疼爱、呵护,但不能恋爱结婚。对刘梅的感觉就有很大的差别,可自己傻里吧唧一句不经意的玩笑话却把她推进了卫东的怀抱,怪谁呢?!
都说爱是自私的,冤啊!
春节快到了,部里发了些补贴和奖金。锦南请江锋这个小兄弟吃西都有名的“芳邻串串香”,二人要了丰盛的菜品和一瓶绵竹大曲,敞开肚子吃起来。一会儿两个人额头都冒出汗珠来,锦南端起酒杯问江锋:
“锋子,春节咋安排?”
“我是新兵,这个春节当班、顶班带加班,从腊月二十九到正月初六全排满了。正应了老大那句话:我是革命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不过,我乐意1
“你娃觉悟硬是高!好好干,有前途、有希望,前途就在未来之路上1锦南调侃了他一句。
“南哥,你呢?”
“我想到广州去一趟,反正离春节还有十多天,机关里发了600元,我自己还存了一些钱。一是打算去看看我大姐,她刚生了小孩,我妈又去不了;二是想到深圳看看,现在已有传言说我们西都要搞高新技术产业开发区,可能从环城区和我们南城区抽掉一些人搭新班子呢;三是沿海那边的开发如火如荼,我们领导些大会说、小会讲,总是耳听为虚,实地去开开眼界更重要。”
“嘿,真的哈。南哥,去嘛。钱够不够?我还有500多,要不我明天拿给你。”
“钱倒不用,我有900多足够了,也就十来天时间。况且过去之后大部分时间我都会住在大姐家里,花不了多少钱,就不晓得火车票好不好买?”
“车票没问题。徐国华你见过的,就是上次过来找你借鱼竿的我那警院的同学,他现在分到了西都铁路局乘警队搞内勤,等一下我把他办公室的电话号码给你你自己与他联系,只要有车次保证你上车后有睡觉的地方。”
“行,那我明天上班时与他联系,我准备坐周四那趟车。这也算我们文部长交给我与董志国的一个顺便考察学习的任务,回来后要写汇报材料的。可董志国想早点回山西运城老家,就把这项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压在了我的头上,不然我哪有那么长的假期。另外,你不要先把这个消息告诉其他人,我连老大都没说,更没告诉卫东他们。”
“哦,还保密嗦?要得,我不说就是了。昨天我上班时骑车在路上遇到晓秋,穿了一件大红绒衣,简直越来越漂亮了,她一直对你有意思,别以为我看不出来,要不你把她‘收了’算了,也算得上亲上加亲了。”
“收你个头!要收你去收,我免费赠送1
“别别别,我们不说这个。东哥这向生意不错哈,前两天跑来问我买面包车的事,看来他挣了不少票子,等你从广州回来后我们几兄弟好好聚聚要的不?”
“可以,回来再说嘛。”
元月19日,林锦南在徐国华的引领下,从火车北站通勤口上了西都开往广州的251次列车。徐国华把他交给车上一名当值乘警小柳给他在卧铺车厢安排了一个下铺后就各自忙去了。锦南拿出一些饮料和食品放在台板上,一个人躺在铺位上看报纸,直到火车启动开出了火车北站过了简州站后乘警小柳过来他才起身陪小柳摆了一会儿龙门阵。
晚上,他躺在铺位上一直睡不着,听着火车行进中哐啷哐啷的节奏声,脑子里乱糟糟的东想西想。其实他这次远赴广州,隐隐地也有一个人出来散散心的意思,工作半年多了,刘梅的事、陈红的分手是一方面的原因,而部里的工作表面上看不出什么,但表象下面隐藏着太多太多的东西,几个科室和部门之间远没有看到的那么融洽。面对领导溜须拍马、阿谀奉承的有之,明争暗斗、拉帮结伙者盛之,争权夺利、阳奉阴违者多之……
凡此种种,与自己在校园中对自己的未来、对工作、对社会的认知有很大的距离,自己是否真的适合在这种工作了半年却连好些文件科长都避开自己、大材料根本不让自己沾边、一天到晚抄抄写写一些无关紧要东西的日子里过下去?自己的理想其实有些动摇了。可老大刘万平那就完全不一样,他在团委可是如鱼得水,得心应手,或许他真有在机关待的那种天赋与悟性。
他努力控制着不去想刘梅的事,只要她快乐,他宁愿用时间去冲淡那份难过与歉疚。而与陈红的分手,他嘴上硬,心里多多少少有些伤感,那毕竟是他真正意义上的初恋。人生的路还很长很长,该怎样选择?该如何走下去?这才是该他尽快想清楚的。
中国已敞开了国门与世界接轨,向多元化发展是未来必然趋势。就此,他想到了郭卫东这个自己从小就跟在他和万平屁股后面跑的好兄弟,除了“蠢”到没心没肺,活生生让他从自己身边“抢”走了小梅外,无论哪个方面,郭卫东对自己都算得上一个无可挑剔的好兄长。
卫东虽没考上大学,在建筑公司打工也不满一个月就毅然而然出去闯,走上了自主创业的道路,现在的生意可以说做得红红火火,这又何尝不是一种适合自己的不错选择呢?一瞬间,冒出这样的怪念头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反过来想,父母含辛茹苦、省吃俭用的供自己读中学、上大学,求爹爹告奶奶的正门走了走后门,给自己找了份外人羡慕不已的工作,想方设法都把自己塞进了机关,目的不外乎是想替他铺筑一条稳定、有前途的人生道路,其用心何其良苦?!自己设身处地的替他们想过吗?
“叔叔,要掺开水吗?我给你带过来。”
锦南本沉迷于冥想之中,这一声“叔叔”一下把他逗笑了,是对面中铺下来的一个小伙子见他一动不动躺在铺位上,主动想帮他打点开水,他摸了摸自己的脸:
“小兄弟,我有那么老吗?”
“叔…哦、哦,不是的,我睡糊涂了。杯子拿来嘛,我顺便给你打过来。”
“谢谢你哈1
等那小伙子打了水过来,锦南叫他坐在床边,又拿出好些零食来和他一起边吃边聊。
小伙子叫邓科,还不到17岁,是西华省巴州市人。这次也是他第一次出远门,孤身一人去深圳蛇口探望父亲,他父亲在那里修港口,因为工期太紧不能回家过年,他就带着母亲准备的腊肉香肠和一家人的问候去看望一年多没见到的父亲。
这是林锦南与邓科的初识,以后他们意外地在阳德省建院培训班上重逢,成了共同战斗在建筑施工战线的师兄弟,后来邓科还成了南州市建设局副局长,这是后话。
车外渐渐亮了,天上淅沥沥飘起了雨丝。
火车在渝州花园坝车站停靠了很长一段时间后又继续前行,过桐梓、遵义、贵阳转向东行。林锦南除了偶尔与邓科摆摆龙门阵,或到餐车与小柳吃顿饭以外,大部分时间他就懒懒散散地躺在铺位上,直到火车停在株洲,他从车窗看到站台上白茫茫一片,天上还在飘着大朵大朵的雪花,才翻身起来叫上邓科下到月台上欣赏雪景,看着邓科团着雪与几个旅客追逐着打雪仗,他心情好了许多。
西都很少下雪,他在漫天飞舞的大雪中感受到了一种别样的情趣,抛开愁绪,尽情享受了一番大自然的清新。
火车换了机头继续向韶关、广州进发,或许是旅途劳累、太疲倦的缘故,锦南躺在铺位上沉沉的睡了过去,连乘警小柳两次过来他都没醒。直到火车快到广州站了他才被邓科摇醒,起来后刚收拾好东西火车就稳稳地停在了广州站。
乘警小柳过来帮他拎东西并把他送到出站口,因为要办理交接班就与锦南分手走了。林锦南一眼看见等在出站口的表姐夫陆晓峰,他在西都出发前是给大姐他们打过电话的,告诉了大姐自己所坐的车次。知道表弟第一次来广州,姐夫自然早早等在车站了。
坐上晓峰哥开的丰田车出站上了站前高架桥,从车窗一看广州火车站全貌,车站很大,候车大楼古朴庄重,应该有些历史了,站前广场人山人海,确实像一个繁华大都市。
这次到广州,锦南的母亲做了好多川味腊肉和香肠让他给大姐段丽带过来。严格说来段丽是锦南的大表姐,是锦南大姨的大女儿,因大姨一直在比较贫穷的凉州从事畜牧工作,大姨父段洪民是新中国第一代地矿专家,曾陪着“三线”建设总指挥走遍了攀西矿区的山山水水,为攀西矿区的建设作出了巨大的贡献。因此忙于工作的夫妻二人将生下来还不到一岁的女儿段丽托付给了妹妹(也就是锦南母亲)。
那时候还没锦南、锦北,段丽是吃过小姨的奶水长大的,在锦南儿时的记忆中,大姐带过他,也带过弟弟锦北,喂他们吃饭,给他们洗澡,像个小大人似的,那时她也不过七八岁,小学都是在红旗小学读的,直到75年段丽才被父母接回已安置在凉州的新家,所以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大姐段丽与锦南父母那份感情都是很深的。
后来段丽长大与陆晓峰结婚,一起到广州“nh石油公司”上班,期间,总要利用探亲假的机会回西都来看望小姨,或在逢年过节寄回一些广东、香港的特产给亲如母女的小姨,甚至锦西那年做腌腊生意,锦南考上大学,段丽都是从积蓄里抽出一些钱给予了弟娃儿们极大支持的。
今年国庆节的时候段丽生了小孩,母亲就叫锦南利用到广州、深圳去的机会顺便去看看大姐,也给大姐和晓峰哥带点他们喜欢吃的川味腊肉和香肠。
姐夫陆晓峰是nh东部石油公司小车队队长,其父是中方总经理,中国著名的能源专家之一。他们公司是由中法荷德美五国公司合资组建的海上石油勘探、海上石油平台建设、海底石油开采及石油制品冶炼、生产的一家大型跨国能源企业,主要针对中国nh地区海上石油开采业务,公司总部设在广州江南大道,在深圳蛇口工业区有一栋办公大楼和大型仓储基地,还在香港荃湾租了一栋办公楼,是中国当前比较有名的石油开采企业。
晓峰哥天天忙得很,除林锦南刚到广州的第二天开车带他转了转广州市区,到当时中国第一家五星级酒店白天鹅宾馆玩了半天外,几乎白天就没时间陪他。好在大姐家请了个小保姆,也没啥事需要锦南做,段丽就叫他自己去玩,这正合他意,也不坐车打的,没事就一个人悠哉游哉“甩火腿”去了好些地方。
他最喜欢去海珠桥,走路也就十分钟,倚在栏杆上看桥上车来车往、大桥下大船小船在珠江上穿梭。别看是冬天,锦南就身穿一套晓峰哥给他买的运动装,天天温度都在20多度,别提有多惬意了。那几天,广州的二沙头、五羊公园、黄花岗七十二烈士纪念牌、天河体育中心等地,都能见到林锦南的身影,让他领略到了南国风光和不同于内陆城市那种繁华。
元月23日,一大早晓峰哥就把他叫起来跟他走,在公司接了两个人,又给他准备了公司职工临时通勤卡和边境通行证,几人从广州出发上午11点左右到了蛇口分公司大楼。
锦南本在车上给晓峰哥说好了先去深圳市区转一转,还想去看海边已建好对外开放的明斯克航母公园,可晓峰哥说时间来不及,中午吃了饭先跟着他去香港,等两天回来后再去转,顺便到中英街买点东西带回西都。
就在他们公司食堂吃过午饭,中午一点过,原车四个人从中南油蛇口仓储基地出发,很快到了深圳罗湖口岸,由于陆晓峰他们经常跑这线,海关的人都比较熟,几人很快办理完出境手续顺利进入香港地界,经上水、太和到沙田他们公司的接待站,换了一辆方向盘在右边的皇冠车后继续前行。
这是林锦南第一次踏上港岛之地,惊叹的感觉倒不十分强烈,只觉得车窗外的一景一物与自己来时路上所想的也差不多。
晓峰哥边开车边给他讲解:这是车公庙,前面马上就到了九龙塘,等一会儿我们右转过深水埗、美孚一直到荃湾,我们公司租的办公楼就在荃湾,在办公楼39楼我常住的那个房间阳台上可以看到香港机场的全貌,有时间的话我再带你出来看看香港的夜景,那是十分漂亮的。
可惜在香港的两天,晓峰哥实在太忙太忙,哪里抽得出世间来陪他。而林锦南谨记晓峰哥的叮嘱,他只持有通勤卡,不能上街到处乱走,以免惹出不必要的麻烦。因此,他只与晓峰哥和一个叫吉鸿翔的人去过一次维多利亚港,去吃了一顿西餐然后到沙田接待站换了车后就回到了深圳。
吉鸿翔也是西华人,在海上钻井平台上工作,听他说一个月工资能拿到1500,把锦南着实吓了一跳,想想自己现在的工资、补贴加奖金也不过120元一个月,而且吉哥上平台工作三个月就可以回广州休假一个月,这差距也太大了吧!
晓峰哥要去办事,就拿了500元给锦南然后把他们放在深圳市区,由吉哥陪他去市区逛了一圈,再到中英街买了好些东西,电子表、小游戏机、衣服、袜子、皮带等装了一大包,还特意买了一打丝袜,反正锦南想到回西都后家人朋友一人一份。
在蛇口住了一晚,第二天中午回到了广州大姐家里。2月14号就是春节,锦南给大姐说想早点买火车票回西都,晓峰哥问了问车站的情况,说民工返乡,车票根本不好买,主要是回重庆、四川、西华的民工太多了。
当然,凭晓峰哥的关系这点事也难不住他,锦南收拾好后,第二天晓峰哥载着他先去了广州市公安局,接上他一个朋友后直接去了火车站,找到铁路公安处的一个熟人,二人直接把锦南送上了252次列车,直到安排好他的铺位并托付给当班列车长给予关照后方下车离开。
林锦南回到西都是2月7号中午,想不到江锋竟开着一辆警用面包车带着郭晓秋来车站接他,在出站口一见到拎着一大一小两个包的林锦南,郭晓秋张牙舞爪地冲上来就给了他一个拥抱:
“三哥哥,你不声不响地就跑到广州去了,早知道我跟你一起去,给我带礼物没?”
“哎哎哎,你先放开手,我气都出不赢了!我去看我大姐段丽,你跟着过去算啥子嘛?东西有你的,我给你买了两双高弹力丝袜,港货。”
“真的啊,我喜欢1
三个人提着东西往停车场走,江锋发动汽车刚开出停车场,与锦南挤在面包车中排位置的郭晓秋冷不丁又给林锦南来了一句刺耳的话:
“三哥,给我哥和小梅姐带礼物没?拿给我一起带回去,他们昨晚一起坐火车到上海去了,准备就在上海过年,我笑他们是提前度蜜月去了。”
锦南呆了一下没开口说话,就在车上拉开小包,拿出两双丝袜扔给晓秋,又翻出一块电子表、一根皮带放在副驾驶位上:“锋子,这是给你的。我有点累,你直接把我送回家里我好好睡一觉。”
江锋回头瞪了郭晓秋一眼:“好吧。南哥你回去好好补补瞌睡,过两天老大召集我们吃个饭坐一坐。”
这次锦南的南国之行,有收获但也不太强烈,开开眼界而已。直到1993年初他从高新区统征办瞒着父母辞职后再次只身赴广州在大姐家呆了一个月,才真正领悟了一些东西,沿海城市,尤其是几个经济特区的高速发展与内地的差距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明白的,也坚定了他出来闯荡的信心和决心。
时间过得飞快,1990年4月,国家计委根据国家火炬计划批准西都成立高新技术产业开发区,西都首位海归经济学博士、西都市计经委副主任张文海出任筹备组组长,从市级各部门,属地南城区、环城区区级机关抽调了大量人员搭起了一个新的政府班子。
5月24日,林锦南和刘万平均在抽调之列,在高新区临时办公大楼5楼集中学习一周后,林锦南被安排到了新成立的国土统一征用办公室从事新区征地拆迁工作,而刘万平则继续留在团委筹备高新区团委及青教办的工作。
锦南对新的工作发生了极大的兴趣,拿统征办主任何清富的说法是根据既定规划首先建设起步区6平方公里,其区委、区政府、公检法办公用地、孵化园一期、新会展中心用地、高技术研发中心用地,特别是区域内的道路建设和配套设施建设用地,没哪一个地块不是急着要的,我们统征办27名工作人员都是抽调出来的精兵强将,责任和压力自不必说,得遵照新区党工委和张主任在动员会上的指示精神,拿出不一般的干劲、不一般的工作方法、不一般的思维方式,开拓性的搞好征地拆迁工作,为高标准、高效率建设好高新区起步区铺好基础之路。
那一段时间锦南是干劲十足的,心无旁骛,把起步区6平方公里的规划图、市政府新颁布实施的76号拆迁补偿令、统征办相关拆迁补充规定等烂熟于心,几乎天天骑着自行车奔波于此次拆迁所涉及的两乡、九村、22个村民小组。用地计划的分列、地域现状、农田、住户、商户摸底分类,拆迁计划、赔付标准、总体分项划分统计等等,让他与同事们能忙得不亦乐乎。
但他在西华财院所学的会计、统计、财务分析等知识用上了,加之他一直喜欢绘图制图,文字水平也不错,自然而然在工作开展中上手快,拿出的各种资料清晰、准确、简洁,很快赢得了主任何清富、副主任况国忠的赏识,把他列为统征办党支部唯一一个入党积极分子,并在当年7·1前夕的支部会上通过了他成为预备党员的决定,考察期为一年。
此时,江锋所在的交警一大队也已升级。
西都市交警支队升格为市交通管理局,原分处西都东西南北中的五个交警大队对应升格为五个交管分局,另增设了一个巡逻分局也称六分局,江锋已被提拔为一分局二中队副中队长,但岗位依然在西都一号岗。
刘万平不错,担任了高新区团委副书记兼高新区青教办主任,开始在政界崭露头角,为此几兄弟和一同调入高新区的十多位相熟年轻人,在老文和林锦南的召集下去西江边的锦水苑酒楼为他庆祝一番,费用当然有郭卫东这个妹弟大款掏腰包了。
当然,卫东的生意已是如日中天,好得他自己在几兄弟面前都有点得意忘形,他又和已从两江派出所退职(有种说法是被辞退,碍于面子没说开除)出来的吴立伟、唐小川他们涉足了小家电批发生意,在西都钟楼街各开了一家家电批发行,据说其收益直超他的主营业务废品收购生意收入。
看到卫东这个样子,刘万平明里暗里都在敲打他,要他稳重点别太张扬,更要在取得原始积累后谨慎地谋划今后的发展方向。卫东心里自不服气,连老爷子都鼓励让一些人先富起来,不管黑猫、白猫,抓得到耗子就是好猫!
不服归不服,但老大、也是舅子的话还是要听的。自此之后,“狂态”收敛了些,但手握大笔资金,除几位兄弟开口他毫不犹豫的大方资助外,悄悄盯上了新开发的西江中北南苑那个当时在西都算高档的住宅小区,暗中定下了一套大三居室,计划用作他与刘梅结婚的新房。
慢慢的、不知不觉中,林锦南他们都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