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是那一阵轻烟,眼前忽然就模糊一片。视线再清晰时,眼前那道黑暗的地裂已经不见,周遭的草木也似乎变了个样。
“过来了。”如缘嫣然一笑。
在思之渊的另一边,竟然有些许的亮光透过层层树冠倾泻下来,我仿佛嗅到了阳光的味道。心中不禁暗自揣测:难道,这又是另一番天地不成?
这一边的草木与之前有细微的差别,只觉得颜色更加鲜艳了些,植物的气息也更加浓厚了,从土中生长出的花草也是更鲜嫩,莫不是这里的土比那边的要更好些?再一看,每一株植物上隐约散发着一种轻柔的灵气,走在这里,甚至比先前更加令人身心清逸。我猜,是因为越来越靠近神女墓的缘故吧。
神女虽已离世千年,她残余的灵力却依旧在滋养万物,足可见其身前善良和悲悯了。只可惜,即便上古天神,只要踏入世事,也终究逃不过一个“情”字。再有长久的寿命又如何?只满腔思念,便连自己的生命也搭上了。值得吗?愿意吗?后悔吗?
“前面便是神女墓遗址了。”如缘接着说道,“不过,从没有人真正找到过神女墓的确切所在,只感觉这周围的灵力特别强。而且,那传说中的仙芝,也就是神女精魄所化之草也没有人找到过,可神秘了。”
“上古天神之墓,又岂是什么人都能随便找到的?我猜,神女的精魄,也一定是留在墓穴当中了。精魄化草……你猜,那瑶姬会不会重新在草中化灵呢?”
“看你说的,那照你这样说,那些天神只要死后找个其他的东西把自己的精魄封存起来,不就可以不断重生了吗?”
“难道不是吗?”我反问道。脑海中忽然就想起了苍黎,他不也是用这样的方法复活吗?难不成连神农也希望巫山神女能够再次复活,才将她的精魄有意植于这仙芝之中?只可惜,连天神也无法左右生死,那神农呢?他是否也有寿命将近的时刻?他也会想着要复活吗?
我正漫无边际地揣测着,如缘却将我的思路打断了。
“银洛,我觉得有些异样。”
“怎么了?”
“上次我来,这结界外围都有许多侍卫巡视,怎么今日竟这样安静?”
“既然来了,也顾不得许多,先往里走就是了。”
如缘虽不再答话,但我见她仍旧若有所思。于是我走在前面,她慢慢跟在后面。
有她提醒,我也略提起了精神,仔细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也不知走了多远,两侧除了树还是树,也没有感觉到任何的灵力波动,只是觉得前面的路很长很长,总也走不到尽头。
“神女墓竟有这样大吗?这树林怎的越走越深,没有底吗?”
我越走越有些烦躁,便回头对如缘说。可就是这么一转身,我却心头一紧,我身后除了葱葱郁郁的树冠和一股深邃的植物气息,哪还有如缘的身影!
“如缘1我略略提高了声音喊道。
依旧是寂静一片,仿佛我的声音瞬间就被这幽深的树林吸入了一般,真是安静得令我愈发不安。
一时间,我有些慌乱。这密林之中,忽然变了一种味道,我透过层层的树影深处望去,却根本无边无际。如缘不见了,可她怎会无端就消失了呢?即便她走得慢些,也不至于落下如此远啊!
就在这时,我忽然觉得眼前的视线渐渐模糊了起来,也不知从哪里渗透出许多的迷雾,我猛然发现自己连不到一尺的地方都看不清了。
“如缘1我再次喊道,虽然直觉告诉我根本无济于事。
果然没有回应。
我有一种模糊的感觉,仿佛现在我所置身的世界,已经不再是刚才的树林,而周围的一切都是未知,我甚至连迈出一步的勇气也没有,仿佛在我面前已经没有路,而是万丈深渊。
可这是怎么回事?难道神女墓附近还有幻术屏障吗?可如缘丝毫没有提起埃
幻术……
我心头又是一紧,想起了先前如缘所说的“异样”……
果然,我们还是大意了。九尾狐族擅长幻术和空间法术,只怕是我们过了那思之渊,却又落入了另一处幻境当中。
既是幻术,那便应该有灵力的波动,我也应该有所感应,难道九尾狐族的幻术竟已达到如此境界了吗?那这个模糊一片的幻境里,到底有什么?
通常在每一个幻境中,都有守护之灵。幻术本就是用来御敌或者防护的,也有因为美好的追忆而刻意设置的幻境。但无一例外,这幻境中都会有守护之灵。这守护之灵有善有恶,有强有弱。有的守护之灵只是为了扮演施术者希望在幻境中出现的一个角色,有的又只是为了保护这个幻境不被破坏,更多的则是纯粹的杀戮工具,这样的守护之灵的存在只有一个目的:但凡不慎进入幻境的人,杀无赦!
原本如缘应该能够知道些有关九尾狐族幻术的破解之法,然而现在如缘也不知去向。
我再次环顾四周,那迷茫的雾气只越来越重。
我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细细感应着哪怕一丝一缕的变化。
……
“银洛,我告诉你,我昨天看见那个蛇妖与一个神秘人在悄悄说话,那人浑身散发着黑气……”
……
“银洛,你不相信我吗?我说的是真的1
……
“哼!你根本不信我!你就一定要与那蛇妖混在一起1
……
“银洛,你变了……”
……
也不知怎么了,耳边竟开始有隐约的说话声,那声音好熟悉,一下子就将我埋藏了许久的回忆给引了出来,我的眼前渐渐清晰起来,一个金黄色的身影慢慢浮现。那颜色明亮灿烂,却又没有阳光的刺眼和炙热,只一瞬间,我便觉得全身暖洋洋的。
周围的迷雾散了,散得很突然,而我此时,竟置身于一片金黄色的葵花林中。
即便知道是幻境,即便知道有潜藏的危险,我仍旧忍不住仔仔细细、上上下下地打量着面对我站着的人,忍不住因为她眼中的怒气和无奈而心疼。
晓芦……
我一下子就回到了过去的感伤当中,碰到了那记忆深处的疼痛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