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重又回到却仙瀑上,撤去了隐界,我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
“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不能见他了吗?”
“因为你身上流着我母亲的血液。”
“那又如何?”
他看了看我,依旧十分平静的说:“神魔之争自我先祖开辟魔域之后便持续了几千年,然神界内部的争斗亦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现如今你见神魔两界相安无事,实则是神界内部纷争又起。但这一切,恐怕都将在你换得母亲的血液后再生变故。”
“为何?”
“因为母亲的血,能够大大增强天神之力,更何况,现在还能够成为对付魔族的利器,天神自然无比觊觎。若让他们找到你,神魔大战怕是又要爆发了,而且对魔族来说,形势极为不利。”
“难怪你帝父叮嘱不能让神族将我带走。可是,既然你也知道我的血能够对魔族造成伤害,那你就不怕我途中伤你逃走吗?”
“一则,你此刻需要我的帮助获得欲毒解药;二则,母亲的血液,对我和帝父都是没有伤害的,毕竟这是帝父自己设下的屏障,是为了避免魔族侵犯到母亲。”
“所以,此刻谁要是跟我在一起,都有可能面对神族的挑衅对吗?他是一介凡人,自然更加危险……”
话到此处,我却怔住了。在我视线之内,一个人影让我一时无法呼吸。
他,就站在离我们不近不远的地方,即便隔着一段距离,我却能够感觉到他眼中炙热的目光。
不自觉地,我的手微微颤动了一下。他却再次迈开脚步,毅然向我走了过来。
阿念见状,似要有所动作,我心头一紧,挡住了他正在催动灵力的手臂,但身体其他部位却已经无法动弹,任他走到了我的面前。
“银洛,你终于回来了。”
孟云仲根本没有在意身边的阿念,直接将我拥入怀中。我始料未及,只浑身僵硬地任他抱着,但脑海中,早已翻江倒海。
因为他的出现,刚才我们所谈论的一切都变得失去了意义。而此刻,我却已经不知何去何从了。
“你没事就好。果然是你,我刚才就感觉到了,感觉你在远处看我,然后你就真的回来了。”也不知过了多久,孟云仲才放开了我,那深沉却灼热的目光打量着我,仿佛不愿意放过一丝细节,在他的眼眸中透着微红。直到此刻,他似乎都沉浸在这意料不到的重逢当中,丝毫没有在意站在我身边无所适从的陌生人。
但我却不得不将他推开,即使如此,我却不敢用多一分力气,并非怕伤害到他,只是,有一股隐隐的力量在阻止着我接下来想要做的事。
他诧异地看着我,神情复杂,欲言又止。
“你是何人?”我强压着难以平复的呼吸,紧紧盯着他的眼睛,质问道。
“我……”他更加惊讶,却又似乎不知如何解释,“你,不认识我了?”
他看着我透着警惕和陌生的眼神,犹豫着问道。
“我从未见过你,你究竟是谁?”
“银洛……你……”他似乎仍不愿相信自己听到的,“你当真不记得我了?”
“你?我的记忆中,从没有出现过你,何来记不记得?”
他踉跄着退了一步,我见他的目光瞬间暗淡下去,心也跟着颤抖了一下。
“阿念,我们走。”我漠漠看了他一眼,带着一分不屑,而后挽着阿念的手臂,绕过他,径直走向另一个方向。擦肩之时,我分明感觉到痛彻心扉。这好似诀别的经历,似乎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直到走了很远,远到我用灵力亦感受不到他的呼吸,我才缓缓停下来,松开了阿念的手臂,泪如雨下。
阿念默默站在我旁边,也不说话,任我这般情绪崩塌。
也不知过了多久,阿念平静地说道:
“你这样的决定,是正确的。”
我冷冷一笑:“我还想知道,待我得到了欲毒的解药,你帝父是否会将我永远圈禁在魔域,是不是只有这样,我才不会成为魔族的威胁?”
阿念沉默了一瞬,道:“帝父是在保护你,他承诺过苍黎。”
“保护?”我又冷笑一声,“可笑。”
“无论如何,你也该知道,若是神族带走了你,会是怎样的后果,帝父即使为此限制了你的自由,也是为了保证你的安全,同时也是为了保护魔域的安全,以维护六界的平衡。”
“多么冠冕堂皇的借口,你们凭什么人人都想要决定我的命运?1我近乎失控,转过头死死盯着他质问道。
“说什么我的身世关乎神界机密,说什么将我关起来是为了维护六界平衡,都是借口!你们无非就是崇尚权力,无非就是按捺不住内心的欲望!造出我的人也好,假意说要保护我的人也好,谁不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以满足私欲!?我凭什么要按照你们设定好的路去走?什么仇恨,什么痴恋,统统跟我没有关系!不管我是什么,我就是我,我活着,不是为了什么六界平衡,那些神魔之争,全都跟我无关1我一时声嘶力竭,再无法控制住突如其来的愤慨,但说话间,我只觉得一阵晕眩,从胸口忽生出一道强劲的灵力,瞬间涌上头顶,在蔓延至我全身,我急促地呼吸着,眼前却渐渐变得模糊,直到,我浑身再无一丝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