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人此番怎会有空前来河西,合该打发人来报个信,咱们好派人前去迎接才是。”赵老夫人自刘武进了门便恢复了往常的和煦笑容,微颔首以示相迎。
刘武淡笑见礼,在赵永恒的引荐下落了座,还同赵蕊姬招手示意她过去。赵蕊姬眨巴两眼,抬腿奔了过去。上一世赵蕊姬并未与这个舅舅见过几面,所以不算亲近,加之刘武本是武将出身,自带威严肃目之气,所以赵蕊姬有些怕他。
一把抱住外甥女软绵糯香的小身子,刘武抵额蹭了蹭,又拉开距离端详一番,方才抱上膝盖,一手拢住赵蕊姬,一手自怀中摸出一个物件递给赵蕊姬,连个眼神都未给赵老夫人,更别说回话了。
双手接过那晶莹剔透的玉雕蝴蝶,赵蕊姬附在舅舅耳旁悄声提醒,“舅舅,祖母方才问你话了”
刘武抬手摸了摸外甥女额顶,复抬头看向赵老夫人,见其面色铁青,这才噙一丝冷笑回复,“老夫人此话有些见外,我妹子都被人欺辱至此,我这个做大哥的赶来探视一番,且我刘家也是大户人家,自有仆从一路打点安顿,何必需要劳烦这偌大的赵府特意派人迎接呢,岂不是劳民伤财、多此一举。”
话里话外,无一不在讽刺赵家势大欺人,又明点刘氏这回不讨个公道誓不罢休的态度。
“刘家舅兄说笑了,亲家来访,主家相迎本是应尽礼数,何来劳民伤财一说。刘氏此回落难,确是我赵府照顾不周,请刘大人放心,我老婆子必不会偏颇顾此,定会给刘家一个满意交代。”赵老夫人那见惯风雨的双眸突闪,端了茶杯正言道。
“大郎,还不迎你舅兄去后院探望媳妇,想必你媳妇已等久了罢”赵老夫人喥了一口茶,抬头睨向赵永恒。
赵蕊姬偷偷望了一眼祖母面色不虞,即刻了悟,祖母这是在怪母亲着人将此事捅给了外祖,丢了赵府颜面。挣扎着欲下地,赵蕊姬想要为母亲在祖母面前辩解一二,不曾想腰上的手臂箍得太紧,她一时挣脱不得。
头顶声音再度响起,“不急,妹子受伤,还是得多静养才是。本官此次特意告假几日,就是希望能助妹子妹夫一家求个公道。”刘武直接拒绝了赵老夫人的安排。
赵永恒半起的身子顿住,一时进退两难,踌躇间,复坐下来,捧茶渡水。赵老夫人见儿子这副模样,一时气氛难耐,但又不好当着亲家发作,只得将茶盏重重砸在桌上,瞪向堂中跪着的人。
赵蕊姬窝在舅舅怀中把玩蝴蝶,一边听祖母审案。许是有刘家人在场,赵老夫人很快便结了案,没给二房一家人过多求饶机会,一锤定音。赵二夫人杨氏被发送至城外庄子上的祠堂吃斋念佛三月,直至刘氏平安诞下麟儿方可回城,若是再犯,直接休妻送回杨家。杨氏一双儿女,交由二房虞姨娘暂时教养。至于犯案的几个仆从,主经手之人打死,其余各打二十板子由牙婆卖入瓦栏之中。
虽然没能一举休掉杨氏,赵蕊姬有些不甘,但从舅舅和祖母脸色来看,这已是刘赵二府所能接受的最大限度惩罚了。幸好经此一出,弟弟平安降生应当是无虞了。
得到满意结果,刘武抱着外甥女起身,大跨步朝出厅朝后院走,仿若自家一般。赵蕊姬趴在舅舅肩头,偏头看舅舅的侧脸。流畅有形的脸廓,如钩子般的耸挺鼻子,粗黑冒头胡须下是紧抿的薄唇,似藏了万千怒气在其中。
“舅舅脸上是有异物吗?阿蕊看得这么认真”刘武侧头含笑看着外甥女,小人儿直愣愣的眼神看得他有些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