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寿宴风波,赵蕊姬在一日天好之际,向祖母提出想去岷江城游玩,顺道看望姑母。老夫人深知孙女此行意在张府,未做思索便同意了。
赵永恒得知女儿要去岷江城看望妹妹,有些为难,斟酌半响,才幽幽松口,“阿蕊,张府不比咱们赵府人口简单,你姑母那般聪明灵泛的性子,尚且过得如此艰难,你这横冲直撞的鲁莽性子,过去后只管听你姑母的话行事,切不可肆意妄为。”
可惜河西城进来官务繁忙,否则自己就亲自陪女儿去岷江城走一遭,也好敲打敲打妹夫一番。
“且这路途皆是陆路,虽说不过二三百里路,但终究险峻,你需得带上四五十人的护卫出行。这样,父亲去城中请一镖局,护送你去岷江。”
赵蕊姬看着父亲忧心忡忡的安排,眼眸浮起水雾,上一世,父亲也是这般细心为她思虑周全,奈何自己识人不清,致使父母亲因故离世。
哽咽着扑进父亲怀中,赵蕊姬仰着小脸同父亲撒娇,“父亲,我都已经年满十一岁了,再过三四年就是大姑娘了,哪里连轻重缓急都不懂。父亲放心,我定会听姑母的话,不惹乱子。至于护镖一事,阿蕊听父亲的安排。”
伸手覆上女儿泛黄的头顶,赵永恒颇感欣慰。自上一回落水后,这孩子就懂事不少,虽说莽撞的性子未改,但心思细腻,凡事知以家人安危为先。若不是阿蕊细心查探,只怕宗哥儿也活不到如今。
赵永恒又嘱咐了女儿一番,并书信一封,着女儿亲交给妹夫,方才离开。
得了祖母和父亲的首肯,赵蕊姬叮叮当当收拾了四五日,才带着一队四五辆马车的物品往岷江城去。临别前,苏清辞突然来了兰溪园,说他头疾已无大碍,过几日就要启程回苏州。
赵蕊姬虽早就预料到有这一日,只是突然听得消息,有片刻愣神。这近三年,她早已习惯了在祖母给苏清辞诊脉治疗时,在一旁打下手。遇见书中不明白之处,祖母解释又迷里雾里之际,她也习惯往蔷薇园跑,总能得到满意答案。虽然这人总是一幅旁人欠他钱财的冰块模样,遇上她的纠缠,总会板着脸提点一二。如今他突然要走,蔷薇园便会空下来,届时她再遇事时便没了去处,也不知该问谁。
但天下无不散之宴席,他本就是来暂住求医,如今病好,当然得归家。以淮阳郡主对他的期望,只怕再过三五年,他就要入科考致仕了,自己不过是他求学路上的一个小插曲。
低头咧嘴,赵蕊姬闷声嘱他路途顺利,前程似锦。
苏清辞看着垂颅的脑袋,三年了,她的发丝依旧枯黄,倒是如她的性子,倔强执着。走神片刻,苏清辞递上锦盒,“这是墨烟准备的一点心意,这三年,多谢阿蕊的悉心照料,苏某感激不尽。他日若有所需,可随时来信。”
解下腰间玉佩,苏清辞放在锦盒上,“这是我的贴身玉佩,上刻有清辞二字,阿蕊留作信物,权当苏某的一点心意。”
一旁的墨烟在听得公子前一句话时,愕然抬头。那锦盒明明是公子嘱咐他准备的,怎就成了自己的心意。再听得后一句,默然垂头,公子只怕是为了将玉佩送出,故意编的谎话吧。
亲手接过,赵蕊姬道了个谢,方才抬头看他。三年间,他长高了不少,原本自己能及他上耳,如今只到他耳根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