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赵蕊姬收了玩笑的神情,刘玉环深知自己的话起了作用,便收手不再闹她,只待她捋清计策后再行商量。
“玉环姐,张小姐,可有害怕之物?”
“她怕的东西可多着呢!什么蛇虫鼠蚁,无一不怕。”刘玉环脱口而出,正因为张慕珏胆小怕物,却又爱装沉静的表里不一让人觉着心思深沉,才不爱与她一块玩。
暑夏山中多虫蚁,既然张慕珏看自己不惯,那便吓一吓她,让她无心思再摆弄自己,赵蕊姬心中渐渐有了主意,看向刘玉环的眼神也多了丝狡黠。
“咱们今早商量好的计策,照常即可。我听闻,这里有一处山泉瀑布,甚是清冽,是避暑的好去处,今日路上我见不少马车往山上跑,不如咱们找个时间,也去玩一玩?”赵蕊姬眼中闪烁着精光,状似狐狸眼。
刘玉环初始未曾明白赵蕊姬话里的意思,直至听得她在这句不少马车往山上跑上加重了语气,才醒转过来她的计策,当即拍手叫好,连声说她去安排。
抬头望向深邃的夜空,繁星闪烁,赵蕊姬深知,将姑母接回河西刻不容缓了。依照上世的日子,再过半年,姑母便会被诊出喜脉,尔后不过两月,姑丈在外出时收了张大夫人娘家兄长送的女婢,一切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身侧的手攥紧,赵蕊姬暗暗发誓,今生她绝不允许此事再发生。
刘玉环见她心事重重,忍不住开口询问。赵蕊姬知重生之事太过诡异,即便说出来,刘玉环也定会当她在讲故事,故而摇头编了个借口,说自己是在思念去了仙宫的祖父。
赵蕊姬的神情确是像是思念某人,刘玉环不疑有他,捡了话题逗她开心,俩人说了好一会儿话,直至赵欢慈派人来催,这才离别回房歇息。
次日,刘玉环先是提及要去骑马,被赵欢慈担心坠马受伤拒绝了,继而转口想去山上瀑潭避暑。避暑是在地上,小心看着便不会出事,赵欢慈略一思索便同意了。刘玉环欢喜,偏头朝赵蕊姬眨眼,似是在邀功。对面的张慕珏见着两人眉来眼去,心中猜测她们在谋划什么,便也出声要同去。
吩咐下人们准备好出行物品,第二日一早,张云中便带着妻子、侄女四人朝山中行进。
此山名唤秋岷山,乃是岷江附近最高峰,因植被丰茂、雨水充沛、暗河瀑泉众多成为岷江城避暑首选之地。眼下虽还未至酷暑,但岷江城已然闷热难耐起来,故而有不少达官贵人在休沐之日携家带口进山避暑。张家的庄子离得不远,赵欢慈吩咐下人只带些轻便食盒,计划在山中待上半日,傍晚时分再返回庄子。
为保众女眷舒适,张云中安排了两辆马车,赵蕊姬自然是与姑母共乘一辆,刘玉环不愿与张慕珏同乘,一出院门便钻进了赵欢慈的马车里,留下张慕珏尴尬地立在一旁,伸出去的手只得悻悻然收了回来。
张慕珏见刘玉环同赵蕊姬亲如一体的姐妹情,心中愈加不快。明明自己才是她嫡亲的表姐妹,偏生她这几年逐渐与自己疏远,就连一个刚见面不到三天的外姓低贱女子,她都能拿人家当姐妹,还无视自己的交好,当真是榆木脑袋,不知好歹了。若不是母亲吩咐,看在姑丈权势不低的份上,自己才懒得同这般粗鄙之人亲近。
至于那赵蕊姬,不过是一个落魄世家的女子,瞧着是锦衣玉食,实则内里如败絮,听闻她还同赵老夫人学医,当真是没见识,不正经学些管家之术和女德、女红,偏生学这些难登大雅之堂的技艺,难不成她还期待日后靠这些来议得高门大户的亲事?
咬牙切齿一番,张慕珏嘴角露出一副讥笑神色,冷哼一声甩了袖子,扶着丫鬟的手,噔噔上了马车,厚实的车板被她蹬得嘎吱作响。
早已上了马车的赵蕊姬和刘玉环并未瞧见这一幕,倒是落在后头吩咐仆从的赵欢慈看得一清二楚,但她并未上前安抚,继续若无其事地安排。赵欢慈不喜这位侄女,平日里就数她常帮着大嫂给自己使绊子,路上见了也总是傲慢地见一虚礼就走,从未曾将自己这位长辈放在眼里。这回张慕珏循着消息追出来,赵欢慈深知她的目的,无非就是为拉拢玉环,不让自己与刘家走得太近。
吩咐完仆从,赵欢慈上了马车,一掀帘便瞅见俩侄女正抱在一处说话,亲如连体婴。赵欢慈有些诧异,自己这位侄女并不是个容易同人交心的性子,这回怎会与玉环这般要好。虽说玉环性子直爽又正义,常人喜欢她实属正常,但毕竟是巡抚之女,心思谨慎缜密,一般人也难以入她的眼,没想到竟与阿蕊看对眼了。
温柔应了俩侄女的娇唤,赵欢慈居中坐下,拽着手帕给俩人擦汗。不管因何缘由,既然她最喜欢的俩侄女合得来,那便是喜事一桩,也省了自己唯恐照顾不周的担忧。
车外,随着张云中的一声扬喝,马车缓缓启动,朝山中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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