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夫人瞪了外孙女一眼,端茶盏往口中送了口茶,开口解释道,“不是我不愿放她归家探母,你看我这府上,统共就这两位媳妇,如今大妇小产亏了身子,这家里的事便只能由我这老婆子看着,若二妇再离去,便是没得帮手,我一个老眼昏花的人,精力自然不济。再者,二妇不育只怕是难以治愈,不然这么多年多少良药珍品下去,一点水花都没见着,怎可能回趟娘家就有佳讯了,阿婉可太会说笑了。”
“二舅母才不是不孕~~”刘玉环才张口,被外祖母一记严厉眼神杀过来,呐呐禁言。
“可是我曾听祖母说,姑母几年前也曾有过喜讯,只是因着家中劳累,姑母才不幸小产的,同我母亲的情形极为相似。如今我母亲再度有喜,姑母若是能得祖母护养,定也能得佳讯的。”赵蕊姬淡淡开口为姑母辩解,话语不疾不徐,声虽轻,个中细思却清楚传入屋内众人耳中。
没错,赵蕊姬就是要告诉余老夫人,姑母的不孕是与张府有干系。反正自目前情况来看,余老夫人对自己的信任度和好感度只在张老夫人之下,她相信,自己开口,即便余老夫人不全信,七八分相信也够了。
“还有这般缘由?静思,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说你府中就两房人,事再多能有我府中繁杂?你大妇瞧着气色着实不错,想来那大夫着实有些法子在身上的,得他调理,大妇定可以很快接过这府中中馈。倒是你这二妇,脸色寡淡,人也憔悴,你又何必拘着她在这府中消磨。不如痛痛快快放她出去,指不定转了年后,你就得再度抱孙呢!”余老夫人劝解自己的好姐妹。俩人几十年的友情,余老夫人怎会不知好姐妹的性子。阿蕊方才那一番话,以及好姐妹前头对大妇的维护,无一不在昭示着这后宅的偏心。
张大夫人见婆母面上为难,欲开口为婆母辩解,却被突然而入的人截了话。
“母亲,老夫人说得不错,阿欢多年不孕,实则是与咱们张府有些八字相冲。正好儿子再过不久要外放,地点离河西城不远。母亲不如同意了阿欢随阿蕊归家探望岳母,待调理好身子后,儿子接了阿欢去任上住一段时日,请母亲静待我们的好消息。”张云中自外入内,朝上位的两位老太太拜礼。
张老夫人看着下首鞠躬的儿子,惊讶又生气。为了那哭哭啼啼的贱妇,自己这位好儿子居然当众顶撞自己,且还是在有外人的情形下。一时气的红了脸,张老夫人重重哼了声,语气锐利道“好,看来我今日不同意二妇回娘家探亲,只怕有人要怪我不重孝道,只知拿媳妇磋磨的恶婆母了。罢了,儿孙大了,有自己的主意,我这耳不聪目不明的老婆子也该退位让贤,别挡着人家的路了。看来这张府,也该规划规划,何时分家了。罢了,随你们去吧!我老婆子懒得管了,管多了还能管出闲话来,还不如学着阿婉,搬去城外清净之地享受生活去。“
赵蕊姬在心中止不住地翻白眼,就你这么多年对姑母的所做事,若真摊开来说,谁不得叹一句做你的媳妇当真艰难。
张云中听得母亲这般说,扑通一声跪下,匍匐在地颤声说,“母亲此话说得让儿子心焦,儿子只不过是想带媳妇出去小住散心,以期能得一儿半女,怎就引得母亲如此猜忌。母亲还在世,这家自然不能分,请母亲放心,儿子永远会敬重您,但也请母亲体谅一下儿子膝下空虚的寂寞。”
说罢,还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赵蕊姬撇嘴,姑丈这回总算有些男子气概,知晓不能被老夫人话里的胁迫退缩了。正当赵蕊姬感慨时,忽觉察到身侧有风声,定睛一看,姑母已起身跪在姑丈身侧,同磕了三个响头。
赵欢慈是瞧见丈夫为自己仗言,心中感动,加之思母心切,才会做如此动作。
余老太太也跟着劝,这下张大夫人再不敢说出自己思量好的话,只得坐在一旁喝茶。至于刘夫人,也同大夫人一般。
张老夫人最终还是同意了,只因好姐妹一句话,“都说家和万事兴,静思,只要咱们做长辈的不插手下一辈的事,定然会家睦兴和的。”
张老夫人自然不希望张府的兴旺败在自己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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