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知行还在装成谢泽渊,不能露面,只有手从车内伸出来,其余部位遮盖的严严实实。
闻凉看到灰色信鸽那一刻,提鸟笼的手停在空中半晌,若无其事牵着马绳走到梁婧仪身边。
士兵绕过闻凉向前行进,闻凉和梁婧仪身边没有外人。
闻凉边递给梁婧仪鸟笼边问道:“梁姑娘,这信鸽好生漂亮,不知你从哪里得来的?”
闻凉不会说谎,试探梁婧仪口风时略有些不自在,让梁婧仪看出端倪。
正好借此打探白衣男子身份,梁婧仪将计就计:“别人送的。”
闻凉立马问道:“谁?”
“一个男子。”
“高矮胖瘦?穿着如何?有无身体特征?”
梁婧仪没有立刻回复,和闻凉谈起条件:“我告诉你这些,同样你得告诉我那个人是谁,并且不能和谢泽渊说。”
闻凉面色不显着急,温厚笑道:“姑娘说笑,我不一定知道那人是谁。”
“你一定认识,宫里的人。”
“姑娘但说无妨,我若知道必定如实相告。”
梁婧仪直言不讳:“其实你已经猜出来了,只需要我一点提示就可以确认并且肯定。送我鸽子的有两人,一白衣,全身披着斗笠,端庄稳重。一黑衣,性格跳脱,被唤唤子衡,听白衣的话。”
闻凉神色沉重,握马绳的手攥紧了点:“子衡……全京都能被唤作子衡的,唯有宣亲王之子魏煜,他小字子衡。而能使唤动他的人寥寥无几,最有可能是当今二皇子谢显之,魏煜是他的伴读。谢显之的性格特征与你描述的白衣人相差无几,穿白衣,喜欢养珍奇稀有鸟类,信鸽尤其。”
梁婧仪当头一棒,打得她直发愣。
什么?
嫌她沉的不靠谱男子竟然是大齐世子?
送她鸽子监视谢泽渊的是他同父异母的哥哥,大齐二皇子?
梁婧仪不是没想过他们身份尊贵,可没想到尊贵成这样,遥记当初戏耍魏子衡,和谢显之讨价还价的场景,梁婧仪杀了自己的心都有。
她可真敢。
不仅如此,她这样把谢泽渊的消息传递出去,不管是不是有用消息,和通敌别无二致。
两边得罪彻底,要是被谢泽渊知道,梁婧仪就玩完了。
梁婧仪举起闻凉腰侧弯月长刀对准自己胸膛,凄凉道:“杀了我,就现在。”
闻凉被她逗笑,忍不住弯了眉眼,小心收起刀来,生怕划着她。闻凉姿态温文儒雅,有一种让人心平气和的力量,猜出来谢显之借梁婧仪的眼睛监视谢泽渊,从容安慰道:“我会信守承诺,不告知谢泽渊。姑娘也就此罢手吧,不要向二殿下传递消息了。否则两边都不讨好,吃亏的是你自己。”
梁婧仪知道这个理,但谢显之哪有那么好对付?
她如同一朵枯萎海棠,蔫了吧唧不想说话。
马车越走越远,只能看见一个小黑点,远远走在前面。闻凉翻身上马,俯首看向梁婧仪,目光坚定温柔:“我得走了,姑娘保重,雍城见。”
“雍城见。”
直到闻凉追上马车,肉眼消失不见。梁婧仪才不情不愿回首向码头走去。
她现在一想到谢泽渊就虚得慌,不敢直视他。
梁婧仪就怕被谢泽渊看出端倪,清清嗓子比自己淡定下来。
好在回去的时候不用和谢泽渊对视。谢泽渊躺在船头晒太阳,斗笠盖住脸,隔绝刺眼阳光,同时遮住梁婧仪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