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里的搏杀正在激烈进行,不时有人落水。门里边有两个家兵守着,沉闷的撞击把他们吓了一跳,眼看大门岌岌可危,一个家兵跑到桥边大喊起来:“沈管家,不好了,有人在撞门,大门都要倒了!”此刻,沈雄正和两个家兵艰难地承接着徐坤的攻击,家兵这一喊,把他们惊出了一身冷汗,心里一慌,手上招式就慢了,徐坤哪会放过这个机会,只见他身体向前一探,手中的刀变劈为撩,刀锋划出一条弧线,从几人手上掠过,沈雄和两个家兵的手腕上立刻鲜血直流,手里的刀也飞了出去,沈雄反应迅速,脚尖一踮,身体直接往后飞出,急急跳出了战圈。两个家兵则没有这么幸运,就在他们愣住的刹那,徐坤的攻势就到了,手无寸铁的家兵立刻中刀,掉到湖水里扑腾了两下就没了动静。
“快点给我上!”跃到圈外的沈雄吼叫着,对着桥头迟疑的家兵连踢带踹,几个家兵怪叫着扑向徐坤,纠缠在一起。沈雄则跑到大门后,通过门缝向外望,门头上的尘土扑簌扑簌往他头上掉,而院子里的情景让他心惊肉跳,眼看大门摇摇欲坠,他转身就往萧刚那里跑,凑到萧刚耳朵边恐慌地说道:“老爷,张岳的弟弟带着几个人在撞门,大门快快被撞破了。”
被眼前的战况搅得心烦意乱的萧刚又惊又怒,“外面你不是安排了一队人在守着吗?人呢?”
沈雄咽了口唾沫,艰难地说:“都都被杀了。”
“都被杀了?废物,都是废物,我花这么大代价,成天好吃好喝地养着他们,关键时刻却不顶一点用。”萧刚怒不可遏,对沈雄喊叫:“你赶紧去,一定要把大门给我守住,绝对不能让他们进来。”
“是。”沈雄一抹脸上的汗水,结果手上的血全抹到了脸上,沾满鲜血的脸变得狰狞无比。当他跑到湖边时,只听“砰”的一声,大门被撞倒了,张穆他们跟着就冲了进来,看清了形势后,立刻分成两股,分别朝桥的两头冲去。沈雄带着剩下的家兵冲过去拦截,双方立刻混战在一起。
军营门口又恢复了死寂,唐志皱着眉头思考着刚才发生的事情。他叫过两个人,轻声吩咐道:“你们去大帅府中看看,快去快回!”
“是!”两人转身朝大帅府方向跑去。唐志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安慰身边茫然、慌乱的兵士:“大家不要多想,把军营守好。”
没多久,两个兵士飞跑回来,看着两人惊恐的表情,唐志已经知道了结果,不过还是忍不住问道:“真的吗?”两人用力点点头。唐志转念一想,马上下了命令:“你们立刻去向知府刘大人报告,快去!”
看着两人消失在黑暗中,唐志暗暗在心里祈祷。他苦苦思索,但却想不明白郭攀的所作所为原因是什么,但刺杀军中大帅就是忤逆,虽然郭攀于他有恩,但在大是大非面前,他是异常清醒的。另外,武税军的统领是郭攀的岳父,是否知晓郭攀的所作所为?现在军营中的主要将领都在萧府,如果真的如张穆所言,那这也许就不是郭攀个人的行为了,而是有组织的行动了。当前军营中最高职位的也就是千夫长,一旦发生紧急情况,将群龙无首。唐志越想越怕,此时唯有请知府刘大人出来住持局面了。他心里七上八下,身上一阵阵地泛起凉意。就在这时,派去报告的两人回来了,煞白的脸上淌着汗水,气喘吁吁地喊道:“报告,不”
“打住!”唐志立刻截住了兵士的话,自己走上前去,将耳朵凑到一个兵士的跟前,“别急,慢慢说!”虽然这么说,其实他心里比对方更着急。
兵士定了定神,低声说道:“报告,不好了,刘大人家全部没了。”“没了是什么意思?说清楚!”唐志异常焦急。
另一个兵士凑过来,结结巴巴地说:“刘大人一家都都被杀了。”
唐志虽然有些心理准备,但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稍一思索,叫过一个兵士,让他悄悄去萧府打探下情况。兵士走后,唐志在原地转着圈,他预感到今晚很可能会有大事发生,“怎么办?怎么办?”他在心里不停地问自己,焦急地望着萧府的方向。时间不长,兵士飞速跑来,告诉他萧府门前正在混战,府中杀声阵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听罢,唐志没有迟疑,他沉着冷静地命令兵士紧紧守住大门,任何人不准进出,自己稳稳地向军营深处走去,绕过一个军帐,等守备兵士看不见自己了,他立刻跑起来。
听到唐志的报告,千夫长梅万里同样是万分惊骇,他把情况捋了一遍,明白当前局势极其复杂凶险,不仅武税军,城中的屯驻大军也面临极为险恶的形势。目前最重要的是保持军心稳定,于是他命令唐志立刻返回大门口,严密关注城里和军营的情况,暗暗做好战斗准备,但不要声张,以免引起混乱。同时他叫过一个传令兵,让他火速去把所有千夫长都请过来。
很快,千夫长们纷纷往梅万里的军帐赶,一进账,纷纷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梅万里不停地安慰:“大家别急,等所有千夫长都来了,再说。”武税军军纪极严,千夫长们见梅万里如此说道,便静静端坐着。等到所有人都到齐了,梅万里吩咐卫兵把军帐围起来,其他人不允许靠近,把军帐门也关了起来。正当大家诧异时,梅万里站了起来,朝众人行了个军礼,没有任何客套,直接低声说道:“诸位,把大家急急请来,是因为发生了紧急事情,我们的李大帅、知府刘大人都被害了。”
“什么?怎么可能!”原本安静的军帐突然炸了锅,梅万里赶紧制止:“诸位兄弟安静,千万别传到账外去,否则极易发生混乱。”接着,他把事情简明扼要地做了说明,军帐里没有人说话,只有粗重的呼吸声。
“现在,张岳将军、徐坤将军都不在军中,无人主事,梅某请诸位前来,就是要商量怎么办?”梅万里虽然声调不高,但话里的焦虑谁都听得出来。
突然,一个人站了起来,嚷道:“梅万里,你说大帅是郭攀将军所杀,我不信,郭将军为什么要这么做?”说话的千夫长叫熊俊,他刚说完,坐在他旁边的五六个人纷纷附和,这几个人都是郭攀的心腹爱将,平日里走得很近,有意无意地形成了一个小团体,相比其他人,行事比较张扬。
“这是杨丹彤姑娘亲身经历的,她现在都是奄奄一息,还会错吗?再说,这等大事,我怎么会乱说,也不敢乱说。至于郭攀将军为什么要这么做,我确实不知,这个你应该更清楚。”梅万里平时就看不惯这几个人,因而毫不客气进行回击。
“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我更清楚,你把话说清楚!”熊俊见梅万里话里有话,呼地站起来指着梅万里,旁边的几个人也纷纷指责梅万里。
“什么意思,你自己不知道吗?”梅万里丝毫没有退缩。
“行啦,都别吵了!”说话的是牛忠,是这些千夫长里面最年长的,有些千夫长曾经还是他的部下,因而有些威信,他站起来严厉地说:“发生了这样的事,你们却在这吵吵囔囔,成何体统!”
吵闹的双方都意识到了自己言行的不妥,此刻正好就坡下驴,纷纷坐下,不再说话。
牛忠对自己说话还算数感到满意,他摸着下巴上浓密的胡须,一板一眼地继续说道:“现在将军们都到萧府去了,那里的情况又不明,我们这些千夫长必须站出来,大家一条心,掌控好局势,军中绝对不能生乱,一定得稳住。”
“对对对!”千夫长们纷纷点头,不管平日有何过节,这种危急时刻都应该放下。
梅万里站起来接话:“家有千口,主事一人,我们应该推选一位来主持事务。”
有人回应道:“梅兄,就你来吧!”
梅万里摆摆手,说:“不不不,今夜是因为唐志发现情况后立即向我报告,梅某觉得事态紧急,一时又找不到将军,只好擅作主张将大家请来,别无他意。我看,就请牛忠兄来主持。”
“同意,同意。”千夫长们齐声赞同。
牛忠没有推辞,他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必须担起这个责任,“既然兄弟们相信牛某,那我就领个头。牛某以为,当前最重要的是我们这些千夫长必须管好自己的队伍,将队伍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并立即做好迎战的准备。梅兄,军营大门是你负责,你要加派队伍,控制住大门。”
“是!”梅万里得令,立即叫过一个传令兵交代了一番,传令兵马上跑出了军帐。
“来,我们再仔细研究,做好布置。”众人都聚拢过来。
刘曦的宅子,如今是宁王府,外面看黑漆漆的,屋里却灯火明亮。宁王端坐在太师椅上,聚精会神地听着满脸兴奋的冷飞龙讲述,并不时插话,等到冷飞龙讲完了,他细细琢磨了会儿,然后问道:“你确认所有的人都解决了吗?”
“王爷放心,我们去的时候,首先把宅子围了起来,把前后门堵死,完事后逐个清点了,绝对没有漏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