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桂花缩着脖子,转身去了灶门口烧火。
黄家人确实是懒,家里的柴都是黄老婆子现出去在雪地里拉回来的,雪融化之后,湿漉漉的附着在木头上,被送进火灶以后,先是瓯出一股黑烟。
必须得等到水汽完全瓯干了,才有火苗燃起了。
黄桂花被烟呛的直咳嗽,但却根本就没有人管她。
娘家的哥哥黄大柱和嫂子苟玉芬听到外头的动静,急忙就起了床,看到了黄桂花拿来的东西之后,苟玉芬急忙就去叫醒了自家孩子黄小柱:“小柱,快起来,你姑姑给你奶拿了好东西来。”
“我姑家能有什么好东西,我不起,冷死了。”黄小柱还在赖床,就是不想起。
苟玉芬拍了他一把,“你这孩子,怎么不相信娘呢,娘亲眼看到的,你奶把两瓶水果罐头给收起来了,你不去问你奶要,那你奶可就一个人吃,没有你的份儿了。”
“真的?”
听说有水果罐头,黄小柱翻身就起来了。
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后,连棉鞋都顾不得穿好,连蹦带跳的就出去问黄老太要水果罐头了。
黄桂花在灶间烧火,看着黄老太在黄小柱的软磨硬泡下,拿了一瓶水果罐头出去,还是忍不住有些心疼,但是她又不敢说。
只好略带尴尬的找了话题,“娘,今年你们村有没有杀年猪?咱们家分了多少肉?”
黄老太白了她一眼,满嘴的埋怨,“哪来的肉分啊,咱家这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身体一直不好,出不了工赚不到工分,你哥和你嫂子干的也少,家里好几张嘴等着吃饭,每年咱们都是补钱的,没有钱拿去补,哪里来得肉分啊?”
要不是村长怕村里饿死人,对上头不好交差,他们家怕是连秋收分的粮食都拿不回来吃。
不过,拿回来了也是白搭。
因为他们家秋收后分的粮食,到现在已经没有了,一部分被吃了,另外一部分则是被儿子拿去卖了换钱,直接花掉了。
黄桂花当然晓得她娘家的状况,心里头很不是滋味,“那娘你这个年,怎么过啊?”
“怎么过,怎么过,我怎么知道怎么过。”
黄老太的心头也窝着一团火气,“说一千,道一万,还不是怪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什么时候怀孩子不行,非得这个时候怀,老娘要是得了白老三家的五十块钱彩礼,这个年还能过不去啊1
她心头可是一直对白老三的事耿耿于怀呢,毕竟,那是一个答应给五十块钱做彩礼娶她闺女的人。
就因为这事儿,她现在看怀着孕的黄桂花,那也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甚至心头还阴暗的盘算过:要么想个办法把她的孩子给作掉,这样就能把闺女嫁给白老三,换五十块钱彩礼了。
黄桂花被亲娘一顿骂,心头也难受。
低着头烧火,不敢在说话了。
黄老太切了一半肉出来,将锅里的粗粮糊糊盛出来之后,就把准备吃的肉切了大块儿,搁进一些白菜炖上。
才把肉搁进锅里,外头就传来了郑玉秀说话的声音,“黄桂花,你特娘的给老娘滚出来。”
黄桂花被吓得一激灵:她没想到,郑玉秀竟然会撵到黄家来。
黄老太见黄桂花那鹌鹑一般的样子,心头也有一股气,在心头骂了一句“没出息”之后,转身出了灶间。“我说我今天早上起就听到鸦雀儿在屋檐底下吵吵,原来是今天家里要来瘟神啊1
这寒冬腊月的,哪里来的鸦雀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