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道:“近些年的精神问题如喷泉似的涌发,主要也并不是检测设备和医学上的发展,而是高度发展的社会带来了愈发繁杂的社会标准,人必须按社会的规范所进行行动,本能的欲望被压抑,压力得不到发泄。”
“积蓄到一定程度后,人自身不得不自主地进行调和,从而出现正常人眼中的各种异常行为。”
沐子点点头,这些她已经了解了许多,甚至有自己的一套见解了。
老博士继续道:“而伤害到自身的许多因素很大程度会被认知统合起来固化为一个符号,比起是具体的同事、亲人、上司、孩子,他们潜意识地更认为是社会、都市给他们造成的伤害。”
“而僻静的森林能达成他们逃离都市的愿望,给予他们一种安心感,在其他方案的配合下,治疗便能事半功倍,甚至他们很快便能重返工作。”
啊.....重返工作,虽然阿波野隆博士说起来很自豪的样子,但她怎么感觉有些残忍啊......嘛,不过要生活的嘛.........
沐子唔了两声,好奇道:“既然博士您说了这些是不那么严重的病人,那么恐怕也有一些长期呆在治疗所的严重病人吧。”
博士的脸色霎时严肃起来,同时声音也低沉下去,“这些等你们到了再说。”
见博士被一句话打消了谈话的欲望,露央沙停下在本子上“沙沙”记录的动作,做了个“好样的”的手势,并回踢了一脚。
见露央沙吃力的窘状,沐子这才想起来露央沙并不是心理系的学生,咦?那她一开始怎么会出现在岚斗老师的课上的呢?
车子哐当猛地停下打断了沐子的回忆,两人的脸都一下子和椅背撞在一起,露央沙痛得蜷起,捂着鼻子咬牙切齿地道:“驾照1
也许是心里有鬼,老博士逃一般地窜下了车,只听着他查看情况后喊道:“路央埋了一块石头,这车是没法走了。”
沐子和露央沙也只好紧跟着下车,还好剩下的路途并不长了,那座山腰上的白色圆顶建筑已经从忧郁地从翠林中冒出头来,清晰可见。
“给这两名女士预备一下住宿。”
老博士接过文件看了看,似乎并没有介绍一下他人的愿望,从治疗院内整洁的状况和忙忙碌碌来去的工作者来看,这里职责明确,阶级关系却较为宽松。
但很快就出现了变故,只见一个十**岁的女孩从里面跑出来,后面跟着两名脸色焦急但追不上的护工。
她冲来的方向正是沐子她们更进来的门口,但还没等露央沙和沐子想好要不要做什么时,背后看守在门口两边的保卫从身旁冲过,在迎面的打斗中将女孩按在地上制服。
“我没有疯!我没有疯!放我出去1
女孩近乎是撕心裂肺地边挣扎边喊,让人不寒而栗。
但平静下来的护工很快跪在女孩的身边,将针剂注入了她的脖颈,药效发作很快,女孩一会儿便没了声,被重新送回了院内。
“病人是多种多样的。”
老博士叹道:“有些总会想尽一切办法来得到自由,看护稍不小心的话,便会出现这种事情,还好没出什么事故。”
露央沙对于眼前的一幕感到不可思议,“但连她的辩解也不听吗?万一她真的没有疯呢?”
“这个女孩叫二川真里,是她的父亲把她送进来的。”
老博士认真地解释道:“实际上我们治疗所有37%的病人都是家人送来而不是自愿,这叫“医疗保护入院”。还有因伤害自己或他人的可能被以知事的权限强制入院的,叫“措施入院”。”
露央沙并未能够感到理解,而是更加吃惊了,“本人的意愿都不听,没有法律能够保护他们么?就这样被关在这里一辈子,这也叫治疗?”
“实际上我认为,至少对于真里来说,能够待在这里是一件幸事。”老博士深深地看了露央沙一眼,“毕竟除了这里,她还有何处可去呢?”
露央沙想起博士所说的是真里的父亲把她送来的话,沉默了一会,问道:“她难道就不想家吗?”
“她当然想,她一直写信请父亲来看她,请父亲待她出去。”老博士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她偶尔清醒的意识里仍充斥着对她家人的爱,可惜这注定是她一辈子也传达不到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