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步。
四步。
三步。
两步。
一步。
尾花樹忽的感觉脊背发凉转身看向背后,只见五百川沐子从两米不到的转角处一点点地冒头出来,偏了偏脸,展露难以形容的微微笑容、
那眸子已经不能说是澄澈,只能说是空无一物,仿佛有什么巨大的缺口,就像是未知的、深渊里的东西正透过那缺口凝视着他,反正那绝对不是人类。
尾花樹一瞬间念诵起八幡大菩萨的名号,在战栗中已不知道自己是被吓醒,还是被吓到了梦中。
但他仍然记得开枪。
子弹在火力的推动下迸射出去,但只嵌在了墙上或是化为流弹,但眼前似幻影又不是幻影的五百川沐子完全没有消散,甚至没有子弹穿过形成哪怕水波一般的波纹。
随即什么东西闪过,他手背上撕开血痕、皮肉翻起,尾花樹惨叫出声。
不对,这点痛苦并非不可接受。
他感觉自己都不像自己了。
他求生的本能告诉他要冷静,但他根本冷静不下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1
他再度一次次地开枪,但只是愈来愈痛,手肘,手臂,胸,腹,腿,小腿,脚,他感觉身上的肉在被一块块剜掉,他感觉自己像是在被活生生地切出一道道鱼片,他不知道这是凌迟般的捉弄,还是食用前的盛宴。
身体上的坑洞汇成血洼,然后血液漫出,尾花樹快疼疯了,他甚至开始想象着自己变成了一块流出血芝士的奶酪。
子弹终于打空,却稍微唤醒了一些他的理智,他丢掉枪,如野兽一般扑了上去。
腰上陡然撕裂开了一阵贯穿般的痛感,但这并不要紧,这怪物柔软的躯体被他按在了墙上,他用尽全力地一拳打在她的鼻梁上。
沐子怔了怔痛醒,感觉脑袋七荤八素的有些委屈,一摸鼻子又是血。
眼前竟然是尾花樹。
她感觉他整个人都有些不太正常,又一拳打了过来。
沐子想也不想就松开手里的不知道什么东西,偏头躲开了他的攻击,她如同对付近谷勝的那一招一样,下踏高踢,但叩起尾花樹下巴的腿鞭只是使得他下巴微扬,向后踉跄了一步晕沉了一下。
开玩笑的吧...........
她从墙边的不利位置连忙跑出来,仰起头看着转过身,魁梧宛若猿虎一般的尾花樹,他脸上、身上都是血,腰间还插着一根水管,即便是这样依然行动凶猛,简直就像是一个怪物。
她余光瞥见地上的手枪,扑过去捡起,而尾花樹凝视着她并没有阻止,沐子扶了扶仍在嗡鸣的脑袋,勉强右手持枪对准他。
“你为什么要杀秋山慎。”沐子皱了皱眉头,“你认识我?是因为担心我的朋友报复你所以杀掉他作为交待的吗?”
尾花樹听着外面传来的脚步声,情绪终于冷静下来,疲惫的脸上更是难得地藏起了一抹笑容,“算是吧。”
“但我从来都没想成为“红叶”,而且我也不怨恨那个对我开枪的大叔。”
“不怨恨?”尾花樹奇异地看了她一眼,又看了此刻的自己一眼,只露出嘲讽的表情没有说话。
沐子思索了一会垂下枪,“我只是想告诉你,秋山慎是你杀的。”
尾花樹紧皱起了眉头,当然是他杀的,这还需要她告诉自己?这人,不,这怪物到底怎么回事。他忍痛将腰间的水管拔出,掷在地上,警惕地和其拉开了距离。
如果对方丧失了进攻的意图最好,即便他并不怎么畏惧,也不想和这种莫名其妙的存在拼的你死我活。一切的纷争,对于它们两个而言,都该停止了。
他此刻只想等待柱吉会的人赶来带他离去,他只是借助着墙面强撑着站立,流血已经使得他很难再用出力气。
但尾花樹望着沐子的身后,脸上的笑容缓缓消逝,因为随着脚步声出现的并不是干部板橋航或者西丸颯,而是拓也淳。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拓也比理惠先到了一步,他吃惊地看着持枪的沐子以及满身血洞的尾花樹。
“沐子,你在干什么?你一般市民怎么可以持枪伤人?”
她什么时候开枪了?沐子气愤地扑向他,拓也阻拦的一只手却碰到了她的鼻子,立马她就惨叫一声,蹲着缩了下去。
“别胡闹,也不要在外面胡说八道,现在一切都交给我,知道吗?”
拓也警惕地盯着尾花樹,保持一定距离持枪将之对准,毕竟第一次近身格斗惨败的记忆还历历在目。
尾花樹面色阴沉地问道:“为什么是你!我的同伴呢?”
“这点我也很意外。”拓也想到刚刚的事,笑道:“也许是觉得这里不太安全,又或许是经验充足预知到了什么,我们的本部没有通知就支援了过来,刚好撞上了一批顽固抵抗的陌生人马。”
“不过他们似乎对你没有什么信心,认为你已经被抓、很识时务地投降了,毕竟只是一个阻碍公务罪。”拓也顿了顿,嘲讽地道:“至于像你这样的人,尾花樹,你不会真的以为你值得什么同伴吧。”
尾花樹瞪着血红的眼睛一时气急,软倒在地上。
拓也见机立即跑到他身后,用膝盖压住他的腰,并给他戴上手铐。
“尾花樹,你因非法持有枪支、涉嫌参与多起暴力案件、涉嫌不法金融活动、袭击警员。”拓也想到新的毫无辩驳一条顿了顿,“以及杀人而被逮捕,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需要知道,你所说的一切都将成为呈堂证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