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階堂温和地用筷子给沐子夹了几只,“不是,是有一家叫王将的卖饺子的店。”
注意到沐子逐渐呆滞的面容,他嗯了一声,“你想的没错,就是外带。”
离谱。
就算是露央沙对他们的关系所知甚浅,也能看出这是一场隐形的交锋了,这家店的老板及顾客还真有个性,不过希望这样的店还是早点关门大吉为好。
她点了一些松叶蟹、帝王蟹的拼盘,与告罄的中華美食不同,菜单上突然多出的海产倒是异常丰富。
沐子低着头吃着二階堂先生施舍的饺子,没有挪动屁股做出也去外带餐点的决定,毕竟她和王将也有一些过节,她可不想被另一个老板抓着问饺子是要京風、甘酢还是塩的口味。
啊!
她越想越是悲愤,不过桌边一直在等待的女招待那温柔的眼神倒是将她乱掉的毛理顺了一些,她满怀不甘地点了一份拉面认输。
露央沙平静地瞥了沐子一眼,不得不说贫瘠的菜单有治好这家伙选择困难症的倾向。
沐子想起什么抬起头,向二階堂问道:“您新做的俳句怎么样啦?有收集起来出诗集的可能性了吗?
二階堂很有兴致地拿起酒壶给她们续杯,“诗集的事情来日方长,不过俳句的话,最近倒有了佳句。”
他随身带着毛笔和细长的白色纸笺,舔一舔笔尖,染上墨水后写道——“若寻狱镜,若得狱镜,狱镜中我如是。”
沐子对着光线反复地看了数眼,细长的文字既像是符咒,又像是美人纤臂上的血色裂痕,虽然俳句的意思她没看懂,但是二階堂先生的书法的确很好。
露央沙忽地凑头过来,“这句可以送给我吗?”
二階堂愣了下,又深深看了她一眼,微笑道:“当然可以,如果您喜欢的话。”
“请不要误会。”
露央沙那张如冰般的脸上依然看不出任何表情,从全然在无声抵抗的沐子手中将纸笺取走。
“我只是不想让这纸笺落到沐子酱手里,您也是辛苦过的,但是她恐怕只是想怂恿您出诗集出名,然后把收藏拿去卖.......”
“啊!1
沐子大叫一声,盖住露央沙的声音,尽管脸色红到了耳根,但她似乎依然想做出一副平静的表情,装作无事发生。
“卖......”
“啊!1
露央沙终于停了下来,不和这个白痴铆劲,再加上菜也到了,她很是贴心地将热气腾腾的雪白蟹腿蘸好醋像二階堂一样放进沐子碗中。
只是她却呆呆地回望过来,“沙酱,我不吃海鲜的。”
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露央沙沉默地托颊扭头向一边。
不过夜色渐深,清酒入肚,露央沙一个人独享着海鲜大餐,听着沐子和二階堂聊天的笑声,却陡然间哭了一声出来。
沐子还以为是错觉,但是注意到那挂在眼角的泪珠后,吓到拉面都从口里掉了出来。
她拿起装辣椒粉的罐子,往碗里大把大把洒着,本来想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但沙酱的泪珠很快变成了连珠雨,抽泣声也是半个店内都能听到。
不过更让人担心的是沙酱那醺红一片的脸,还有愈发失控的动作,譬如狠狠咬着坚硬的蟹腿,但却因为咬不动而哭得更大声。
二階堂停箸在碗上,缩了缩肩膀,将双手都拢进袖子里,身子向后半倚靠在墙边。
他脸上一边写着事不关己,一边又写着让沐子做点什么。
沐子没想到二階堂先生会这样怕女人哭,但她也不知道沙酱突如其来的崩溃是什么原因,就像是家前有一座高山,结果有一天推开门一看,山塌得一点高度也不剩了,唯一的想法只会是震惊吧。
她甚至想着是不是痛风,因为吃海鲜喝酒好像会有不良反应。
她小心地探出手去,摸了摸沙酱的头,按理说往常这样做她也不会说什么,只会转过来一个警告的眼神,但这次她却整个人都扑进怀中。
沐子感觉自己就像是当时承受小行星撞击的地球,那坑面与另一侧的距离便是自己被勒得喘不过来气的腰围,果然即便是再瘦弱的人,爆发力也不可小觑。
“沐....我、直人....父、他...错....不该......”
沙酱一说一个更咽,很多词就这样被她吞了进去,不过即便是这样,沐子竟然也听明白了她的意思。
原来是直人桑的事埃
沙酱自责于不仅没能帮上直人,还成了“凶恶家长团”的突破口,无法原谅出卖朋友的自己。
沐子觉得挺过分的,堂堂法务省大臣对一个年轻女孩严喝逼问,最重要的是当时沙酱的父亲在旁边,而沙酱并不是真的讨厌她父亲,所以会顾忌父亲在大臣前作为一个卑微打工人的未来。
要说手段的话,没谁比这些老家伙更黑了,还好那大臣并不是对露央沙有兴趣,不然自己要一周都恶心地吃不下饭,并愤怒地持刀勇闯国会议事堂。
虽然结局很有可能是她还没到就被头上飞的武装直升机、地上跑的特种防卫队给吓尿,弱弱地蹲到地上被缴械然后遗臭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