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那些人不同,她从本质上反感人类的存在,因此对怎样的人都能做到一视同仁。但她对于自己的存在也不骄傲,她反而觉得自己渺小无比,她想要呼吸口新鲜空气人类却不时地涌过来,使得她不得不披上伪装。
应付他们真是件麻烦事,她也不是时刻都想着要杀人的,但他们总是在逼发着自己的潜能。看着他们流露出各种表情,她就不由得想到,人类还真是个自恋的族群。
早良大学附属医院的草坪很宽广,处于凹字型的大楼之间,她其实不太愿意在这种地方和人见面,什么事情或许都会被高处的一面窗户边的人看得明明白白,毫无隐私。
不过远处有一片柳杉和晚樱树的林子,如果是她的话,便会把人引到那里再做打算。
事实也基本不出她所料,面包屑恰到好处地维持在她的视野里,还有些未归巢的鸟类时不时地扑翼下来,落在她身边,显得有些诡异。
虽然这应该不是对方的本意,但有这些动物的存在,她莫名多了些安心。
一会后早织便感觉自己的身形被笼罩在树林垂下的影子里了,虽然被浅月带着微风扫过的草梢不过薄亮,但林中还要更暗一些,而且显得幽静。
对方将她引来还并未满足,仍将她引向林中更深的地方去,她也从容地接受着邀请,毕竟为什么不呢?
慢慢地她感觉到的医院消毒水的味道便完全不见了,而面包屑也突然消失,前方出现了几个谷仓模样的建筑,大概两米到三米高,错落在林子里。靠近一些的话,能发现是给孩子玩的滑梯。
从左往右的第二个,那侧面开的拱形窗口中,正探出两只白皙的手臂。其中一只手拿着半块面包,另一只手则是压抑地抚着那乌鸦的羽毛,上面点缀着一些白色,像是纱布。
早织感到有些意外,因为她觉得有目的地将她叫来、准备对她报复点什么的应该是那个自称经营着事务所的男人,但从手臂来看,那圆柱形、戴着草帽的建筑里的明显是个女子。
她平静地转头四顾了下,想找出林中有没有其他人,却发现不远处的晚樱树旁挖着一个深坑,翻出的土还是新的,铲子也斜插在坑边。
这说明天色还没暗下来多时,对方便开始挖了,虽然这仓促的深坑、简单的计划不像是有预谋,但未免太果断到让人感觉熟练了。
风将土腥味吹过来了,早织不由得瞳孔微缩,她感觉这一次是真的危险来临,而且自己走向蛛网的她像是个傻子。沉默一会后,她抬起惨白的微笑道:“那乌鸦受伤很严重吗,这坑用来埋鸟的尸体也太大了吧。”
“不,是用来埋人的。”
在那双手松开的刹那,乌鸦嘎嘎叫着像是迫不及待地振翅而飞,早织意外地看着那探出拱形窗口的短发女孩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