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寻纸箱的时候,修依然有些恍惚,他热得捞了把汗,松了松腰抬头看了眼天日,井守那仿佛喝醉了一般的身影在他心头徘徊不去。不过更重要的,是他将钥匙重新放回到她衣口袋里时摸到的触感,那绝对是........不,教师怎么可能把这种东西带到学校来,就算是从前的教师。
旧校舍的后面长满了荒草,和铁丝网间隔着一条狭窄的小道,说不定以前还有男女学生约在这里告白幽会,不过铁丝网上已经爬满了死寂骇人的藤蔓。
虽说应该没人做这种事,但是校舍周围还是架设了铁丝网,如果坊剛那天要自杀的话,估计要翻过网才能来到学校后方的尖崖,不过以成年人的体力倒是不在话下。别说成年人了,没人看着网的话,想拦住起心的孩子都是免谈。
忽地他注意到在他们在齐膝高的杂草堆里搜寻那个纸箱时,有个肩上搭着一条毛巾的中年男子一直皱眉在远处看着,目光让人感到很不舒服,他拄着除草的工具,背靠着仓库边上,但按理说人不会专门跑到那个角度。
操场位于凹字型的校舍之间,而仓库则位于操场的右下角,是个方型的深灰色建筑,左侧的树影和建筑的阴影将男子完全盖祝要不是修的眼力很好的话,肯定认不出他就是那个有过一面之缘、整理操场的人,当时其戴着鸭舌帽。至于现在,是在监视他们吗?
不过他并不想节外生枝,伊尊发出了兴奋的“找到了”的声响,由于露央沙用胶带将纸箱缠得很紧,所以没有资料漏出来,只是有些变形。三人的心中都隐隐有些激动,想要立即回到旅馆。
修再看向那个校工时,他却像是从来没有看他们一般,低着头在远处忙碌着自己的事。
仓幸高中,二零一六年四月.............
【从哪里,从最开始的时候讲起吧,尽管我觉得那或许不是一切的起点,但只到那时的记忆还很清晰,而且,一开始是那样的温馨,我们完成了初中的学业,没有波澜地升入了高中部.........
尽管只是换了教室而已,范围依然在那几座寒酸的校舍,但对于我们意义不同,因为这意味着我们成为了真正的高中生,不仅是学校内的大前辈,也可以说是可以自豪地挺起胸膛,不被人再当成是小孩。
每个人都兴奋无比,在那间靠着大海的大教室里上课的第一天,铅笔和橡皮擦飞舞,大家或是踩在椅子上,或是盘坐在桌子上,或者是仰着身子,把各种东西扔来扔去,空气里弥散着每个人的喊声亦或是议论,其中当然有小团体,但所有人的声音就像是零件一般穿插在一起,虽然很躁动,但却是温馨激动的躁动。
少有的有人只是端正地坐着,我记得第一排有两个人,第二排靠窗的有一个,这些安静的少数分散在教室里,时不时地被退过来的臀部亦或是手臂给撞到,然后收着身子露出无奈的神情。但我想他们一定和我一样,抬着头看着三五围着课桌、自由交谈的身影,目光里隐含着憧憬的。
不过我还是记下了他们的名字,毕竟一起升学上来,彼此间即便没说过话也会熟悉,古元、佐佐木、户川.........尽管无法积极地参加各种活动,但是午休时有朋友一起吃便当也算不错,我相信身为同类的话,我们一定会有很多共同语言。新的学年,我决定鼓出勇气。
但最让我印象深刻的人,还是田中君,他身形瘦孝皮肤也有些饥黄,稍微给人一种营养不良的感觉。他正弓着身子坐在座位之上,双臂也放在桌上低着头,啊,他就是二排靠窗的那一个。几个男生围在他的身边,但却并不是众星拱绕,而是取笑他,时不时地抓着他的头发推攘一下,我相信那些男生没有恶意,或者说那时还没有太大的恶意。
只是纯粹的玩笑,就像是穿着时髦的女生走过时会扬着右手随口评点一下有些土气的衣着一样,对方并不会把这种小事放在心上,转过目光就继续去和朋友说话去了,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但我那时什么都没注意到,或者说注意到了却没放在心上,他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扬起尴尬或是讨好的笑容,哈哈大笑着挠着后脑勺,或者躲闪着过去。也没有像有些人一样将双手放在双腿上,局促不安地抓着裤子,他虽然也是低着头,但却是紧攥着手,大拇指紧紧压在食指的上方,双手都半拳状地放在桌上。
到今天我回想起这一切,不止一次地哭泣着后悔过,也许我始终是唯一看到这一切的人。或许我被给过机会改变这一切,我只要和他说说话就好了,或者是拉他一起进入校报社。但我什么也没有做,因为那些男生围在他身边,我由于担心被牵连,唯独没有邀请过他一起吃过午饭。
但后悔.......或许已经没有用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