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他用手使劲的抓住了栏杆,才不至于摔倒。
“你是在抱怨官府做事?”上官夏达盯着楚尚川的眼睛,冷冷地问。
“哎呀,大人啊,小老儿可不敢,小老儿可不敢啊,我只是说明情况,可不敢埋怨官府。”楚尚川膝盖一软,不自觉的就扑通一下跪倒在阶梯上。
他心里吓得连后悔都来不及了,说这些干啥呢,迟早会死在自己的这张炮嘴上。
“楚尚川,楚店家啊,你可真不老实1上官夏达伸手去扶楚尚川,却借势用力的抓住了楚尚川的左手的手臂,他手里暗自发力,捏的楚尚川头上大汗直冒,疼痛不已。
楚尚川不敢挣扎,只得忍着,额头上的青筋都冒了出来。
话多失言,活该自己受了。
“你这店里要是没有买卖,怎么会一直开门营业呢?在咱们郢都府,人人都知道,你们云福客栈是一等一的客栈啊,每天财源滚滚,生意不断呢。”
“大人,您可别折杀小老儿了,小老儿都是本分做生意的。”
上官夏达卸了手力,拉着楚尚川一起往楼上走,外人看来两个人还挺亲密的,楚尚川是个懂事的人,右手在衣兜里掏出了一袋银子,往掐住自己胳膊的上官夏达的右手袖笼里塞了进去。
这么紧密的距离,旁人是看不得见的,上官夏达只是稍微一愣,立刻会意,便顺势丢下了楚尚川的手,自己故意装作抚下自己的衣袖,遮住了袖笼。
两人会心一笑,上官夏达背手在身后,继续往上走去。
二楼的官兵约莫有十来人,来来往往,从一个往一个的房间里,搬着东西,进进出出。
上官夏达走上二楼,站在栏杆处环视客栈的内景。一眼望去,这二楼的装修风格和一楼还真是有些差别。
如果说一楼是茶馆式的简约、干净、素雅、大气。这二楼就有些浮夸,光是栏杆的用料,用手一敲,声音沉闷而厚实,就知道是上等的花梨木做的。
尤其是,从二楼楼梯口转角的墙壁开始,悬刻着各种能工巧匠的雕饰。雕饰采用的是楚国古老的浮土雕,上面彩绘出楚国八百年来最为显赫的人物群像。在每一幅画像旁边,雕刻着人物的生平伟绩,每一个雕像对应着一间房间,房门上的标牌,用篆书刻写着浮雕人物的名字。
“早就听说云福客栈装饰奢华,我竟一直都没有机缘上来过。”上官夏达心里暗想,他捏了捏楚尚川给的钱袋子,一个个银锭被攥的清楚,少说里面也有三四百两,心下便已安然几份。
“以客栈的实力给的还算可以,一会儿没有什么特别大的问题,就给他们网开一面。”上官夏达心里有了打算。
他抬眼往上,这客栈还有三楼。
三楼的装饰较之二楼显得似乎更为奢华,对面门廊装饰用的都是黑色沉香木料,泛着黝黑的光泽,他站在二楼都能闻见沉香木发出的阵阵幽香。而且三楼房间廊外的两边都栽种着各色盛开的鲜花,室内种花已是少见,尤其是还种着盛开的鲜花,可见店家可是费了不少心力。
上官夏达盯着三楼的人物画像看了一会儿,那些画像似乎较之二楼更为显赫一些,是历代楚国的君王,地位更为尊崇,而且画像的色泽更为艳丽,采用的是浮彩金线雕,远远的看,像是周身散着金色光芒的雕像。在郢都府,单是请石匠雕刻一个画像,工钱都能抵得上上官夏达一个月的薪水,莫不说那门牌上用的都是闪着金色光芒的抹金颜料,这奢华程度,真不愧是郢都府数一数二的。
上官夏达不禁暗暗称奇。
他心里默数过来,这客栈,单从外面看来不是很大,也不是特别的突出,似一般常见的客栈无异,但这里面竟然设计得如此奇巧。一层也有十余间客房,而且整个客栈内部都挑高了房梁,厅堂中间挂着大型的连锁烛台灯饰,比之常见的客栈建筑样式,整个空间明显就显得阔大、气魄。
怪不得人们都说,郢都府的门面就是云福客栈,郢都府的名声也是云福客栈。
价格又贵,还又远近闻名。
“那三个人住的是那三间房吗?”上官夏达注意到,在自己站立的右手边上,有三间房门打开着,兵士和仵作在其中的一间里进出走动。
“不是三间,就只住了其中的一间,靠边上的那一间房。”楚尚川回答道。
“登记了三个人,只用了一间房?”上官夏达表示不信。
“是啊,大人1楚尚川坦诚回答道,“当时,我也觉得奇怪,但又不好多问,毕竟是客人的要求嘛,但是更奇怪的是,客人只住了一间房,却付了三间房的房费,另外两间的房费,说是要白付的。”
“白付的?”上官夏达更是疑惑。
“是的,大人,当时那位客人说,如果有其他往来的客人来住店,就让我们直接将客人往他们另外两间空着的房间里安排,所收取其他客人的住店费用还是属于客栈的。我一想,这是天大的好事啊,白白赚钱的买卖,何乐而不为埃所以,就这样听从了,唉,我还以为能够捡个便宜,赚双份的钱,哪里知道,后来就只有几个过路的人进店,询问了下住店的价格,然后一个也没有留下来住宿,我们也就没赚到这个多余的钱。而且这钱还真不是好赚的,他们三个竟然一夜之间就全都死了。”楚尚川悲情表述,似乎为赚了客人这点钱而懊恼不已。
“楚店家,莫不是你看着这三个人有钱,心里起了歹意,趁夜杀死了他们1上官夏达温言取笑道,话里藏了机锋。
“哎呀呀,大人,您可别冤枉我啊,小老儿手无缚鸡之力,怎么敢杀人埃况且我们云福客栈要家黑店,恐怕早就在郢都府臭名啦,早就没人来住啦。”楚尚川急切的解释,他的脸上汗水一滴一滴的往下掉,真是吓坏了这个老头。
上官夏达看见楚尚川的模样,只想发笑,但他忍住,故意憋着不笑,冲着他认真的点了点头,好像已经认可了他的说法。
在郢都府谁不知道呢,光靠打家劫舍,是赚不来这店里的奢华的,况且,这么多年,云福客栈一直都还相安无事,无一例命案发生,这也就是吓吓店家、诈一诈他而已。
正说着,楼下上来了一个长着八字胡须的长脸文书,一手执了一支毛笔,一手拿着一本册子,这人上来后,便直接站立在了上官夏达的身后。
楚尚川不敢怠慢,朝他微笑,打了个招呼,但那长脸文书一脸黑像,并不理会他。楚尚川自讨了个没趣。
“这三个人是同时来住店的吗?”上官夏达依例问询楚尚川。
长脸文书听言,便打开册子,低头在纸上记录。
“哦,不不,大人,他们一个是上午来的,一个是下午来的,还有一个是傍晚来的。”楚尚川恭敬的回答道,“那个上午来的人先付了店资,就直接进了房间,后来他就再也没有出来过。”
“有什么异常吗?”
“没有,哦,我想想,只是我进去送茶水的时候,他吩咐我,下午和晚上的时候,店里会分别来两个人,一个脸上有一条一寸长的刀疤汉子,一个黄色卷发的中年男人,客人说,如果是他们两个来了,就让我直接带他们上二楼他的房间。”
“分别过来的?”
上官夏达若有所思,他轻轻捻着下巴上的一小撮一寸长的胡须,看了一眼楚尚川,似在自言自语道:“这店里就来了三个客人,三个客人住在一间房里,而且是分上午、下午、晚上来的,但全部都在一个晚上死在了店里。”
“是的,是的,就是这样的。”楚尚川附和着,点了点头。
“是什么是!依我看,你们就是一家专门杀人图财的黑店1
上官夏达陡然发怒,斩钉截铁的呵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