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如火,炙烤着整个大地,人们行走在路上,如同熟肉一般行走在砧板上。明晃晃的阳光,从苍穹白云间直射大地,犹若天上太上老君丹炉倾泻,金光万丈。风从树林中穿过,捎带着一辆马车的声音自北而来,滚动的车轮投射的影子疾快前行,不给大地留下一丝痕迹。
这是一条夹在两边树林中间的官道。往北、往南站在高地抬眼一望都是无边的荒地。
萧若依打了一个哈欠,伸长两条纤细的腿搭在桌子上,她的眼睛直直的盯着那辆呼啸而过的马车,马车过后,尘沙漫天。萧若依懒懒的伸出手来将桌上的那杯已被马车扬起的尘沙完全覆盖了本色的茶水倾倒在了地上。
这等待的日子太长,太无趣,她已经对这个荒漠小镇极度的厌恶。萧若依自认为自己平生最讨厌的就是无趣,但偏偏这次的任务让她已忍受了长达三个月的无趣。生不如死!
萧若依深深的叹了口气,无趣的任务就是浪费生命,没有美女的日子叫人如何忍受。她从凳子腿边摸出了自己的那把寒雪剑,单手大拇指弹开剑鞘,一道寒光闪过,陡然吓了旁边正在沏茶的小二一大跳,茶水泼洒在桌上。
萧若依冷眼看了一眼。
小二紧张兮兮的模样甚为可笑,她并不理会,复又自兀的把玩起自己的这把剑。寒雪剑出鞘,细长亮白若冷月,寒风销雪寂销魂。她转手执剑无趣的削起了面前桌子边的一角,剑刃薄而锋锐,削木犹如划水般轻便,她白皙的手指瞬时淹没在飞扬的木屑中。
一旁的小二想劝阻却不敢言语,倒完了茶水,像避瘟神一般躲开了去。此刻,店中尚无他人,倒也无妨,即使这姑娘一时兴起,玩火烧了整个小店都无妨。因为早间姑娘来时,就已经支付了足够买下五个这样店铺的银两。店家到现在还没来,小二的心里一直在矛盾盘算着,到底要不要把这足额的店资全部都给店家。
姑娘吩咐过小二,只做事,不言语。他照做着就是,反正有银子赚,有银就是爹娘。
这姑娘从早上来时便挑了靠官道路边的凉椅上坐着,一直到此刻午时,只要了一壶茶水,但滴水却未沾。真是个怪人!
瞧这姑娘也不过二八年纪,身形高挑纤瘦,面容娇美又隐隐自带冷艳,一双眼睛大而灵动,长睫毛弯弯,让人看着就心生爱意。这容貌在此地,不说数一也是数二的极品,如果这姑娘待到晚上,定会招惹来不少的好色之徒。
小二心里也爱极了她的容颜,呆呆的躲在柜台里杵着胳膊痴痴的看,偶尔跑来想近距离添倒些茶水亲近一些,却被姑娘的剑横在桌面示意,心生胆怯。
就这样的一个夏日午间时光,就这样一条平日里只走马车,不往来行人的官道,又一阵阵铃铃嗒嗒的马蹄声传来,不过这声音却从南面而来。
却是刚才过去的那辆马车又从那南面返回,停到了茶店门口,赶车的大汉扯着嗓子吆喝一声,四马立刻止住,车辆停的稳当。
姑娘皱起了眉头,扬尘飞起,又覆盖了茶杯。幸而她一直都戴着一顶白色四面薄纱的帽子,飞尘不入鼻孔,但衣服上却灰尘满是,已有薄薄的一层了。
赶车的大汉跳下马车,一声大喝:小二,上茶!
小二从柜台出应声相迎,快步上前,吆喝着接过了他手里的缰绳,将马栓在旁边的马棚里休息,又快步过来接引大汉入座。
小二想引客人入堂间寻一处宽敞干净的桌子坐下,但大汉的双眼已被萧若依吸引,双腿自觉的迈不开步伐,他自己在凉棚下的桌边横拉了一张条凳过来,一屁股坐在萧若依的对面。
客人入店,小二端茶倒水,热乎乎的忙。在低头安置茶杯的时候,他使了个眼色给萧若依,想让他警惕这大汉。这大汉是官道上的常客,长得生猛,见的面多,但平日里,只是在店内灌水带走或者是给马匹饮水时短暂在店内停留片刻,像今天这样,坐在凳子上喝茶却是少之又少。看今天这情形,明眼人都知道为何。
但姑娘依旧不拿正眼瞧他,瞥都不瞥一下。小二心里难免嘀咕,好心当成驴肝肺,我才不管你了。提了壶,准备离开,却被大汉一把手有力的按在了壶头上,他赶紧松开了手,把整个壶放在大汉的杯子边,悻悻然走开。
“姑娘眼生,不常走这条官道吧。”大汉一脸谄媚的说道,厚厚的灰尘覆盖了他脸面上的沟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