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狈逃回指挥部的四个鬼子指挥官,还没有喘匀气息,山宝次郎司令官就命令给华北方面军发电报:“请求空投药品救急。”
刚才在伤兵营里拍着胸脯保证今天晚上或者明天上午有药的时候,它想的就是请华北方面军空投药品。
还在商量着怎么加强徐州防守的华北方面军司令部里面的这些鬼子们,看到这封请求空投药品的电报。
寺内寿一司令官这才想起下午还派出了两个航空大队前去支援万田悠斗旅团的,怎么没有在它们发回来的电报当中见到过半点影子。
它马上命令:“问一问济南机场天海圭吾司令,出击徐州的两个航空大队任务完成到什么情况了?”
它们这里跟济南机场的联络是畅通的,很快电话接通,寺内寿一司令官亲自询问。
当它听到天海圭吾汇报:“两个飞行大队出击已经有五个小时,至现在无一架飞机回来,也没有收到各处关于两个飞行大队的报告消息。”
现在这种时候,没有消息就是最坏的消息,飞行大队,出击五个小时了,这个时候它们就算是没有被击毁,也已经油尽灯枯坠机或者迫降了。
听到徐州地界上再一次损失七十二架飞机,加上昨晚上损失的几十架飞机,再加上前些天损失的三十六架飞机。
寺内寿一司令官立刻感觉到一阵寒意:半个月时间在徐州方向坠毁的飞机,比武汉会战当中损失的飞机还要多。
这个时候再看看山宝次郎司令官拍来的要求空投药品的请求,寺内寿一司令官心头的怒火再涨三千丈。
这个山宝次郎,以前在司令部里面做参谋的时候,对自己百依百顺,陪着自己骑马、打球都是一把好手。
每次作战计划提出意见的时候,也非常中意,怎么让它单独带队出去,一下子就这么拉胯?
想到就因为山宝次郎司令官平常陪着自己骑马、打球时候的谈论,是多么有战略眼光的一个鬼子啊!
怎么一下子就变了呢?难道这又是一个纸上谈兵的家伙?
无论如何,寺内寿一司令官做的所有检讨都已经于事无补了,对徐州特遣支队的请求,它还不能够不做出回应:“明日上午将派出飞机进行空投。”
无论有没有空投,稳定军心的电报是要发的。寺内寿一司令官命令:“给驻扎徐州的阮军长发报,命令它加强对徐州的城区的警戒,防止鲁南支队的进攻。”
它实在不想把步兵独立第十七旅团已经全军覆灭的消息告诉给伪军,这太打脸了。
只不过当前这种形势,暂时还需要驻扎在徐州的伪第三十七军来维持大局,如果不把实情告诉给它们,于当前局势极为不利。
寺内寿一司令官沉默一会儿,这才继续说道:“把步兵独立混成第十七旅团已经全军覆灭的消息告诉它,让它做好独立防守徐州的准备。”
说完这句话后,寺内寿一司令官颓然坐倒,仿佛刚刚的这句话用尽了全身力量一样。
但事情还没有完:徐州当前的窘境一点儿也没有发生变化,到底要怎么才能够抽调出来一支队伍前往徐州呢?
这一回华北方面军司令部的这些参谋们已经默契地用驻守徐州来精确地表示态度:再派援军过去是防守,不再是去塔山镇解救徐州特遣支队了。
尽管如此,它们还是找不出来一支队伍可以最快前往徐州的,寺内寿一司令官最终不得不做出来一个艰难的决定:再次把维持治安的步兵独立混成旅团抽调两个去去徐州。
它明白:整个华北方面军现在凑足两个步兵独立混成旅团去徐州,那么整个华北地区它们的兵力就更回紧张了,许多县城不得不撤离。
但是它能够有什么办法呢?徐州太重要了,它无论如何也不敢放弃的。
徐州!为了这个地方,整个华北方面军司令部算是操碎了心了。
收到让自己全权负责防守徐州的电报,阮乐生有喜有忧。喜的当然是太君对自己的重视,全权负责防守徐州,意味着整个徐州都是自己管辖了。
赚钱这样的事情就容易多了,阮乐生非常清楚跟着鬼子混是没有前途的,因此它一直都在努力赚钱。
为了赚钱已经不择手段了:从伪军的饷银里面扣,从伪军的生活费里面截,从伪军的装备里面捞。
这不能够怪它把所有赚钱的方法都放在手下这些伪军们身上,实在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它背靠着伪第三十七军,当然要吃它们的了。
从现在开始不一样了,阮乐生可以从整个徐州城区里面捞钱了,这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阮乐生担忧的是:鲁南支队要是立刻就向徐州发起进攻,自己这是抵抗呢还是不抵抗呢?
它们这些伪军从来只有一个准则:打不过就加入!
以前它们打不过鬼子,就加入进去,它们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丢脸的,现在打不远鲁南支队,加入进去也不丢脸,弱者依服强者,这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阮乐生甚至还想到了,要是太君再打过来,自己带着原班人马再次加入进去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所有人都在骂三姓家奴,没有义气,没有血性,没有节操,但是这些东西能够让自己活下去吗?
想到这里,阮乐生的眼界豁然开朗:老子只要掌握着手里这支队伍活下去,其余的事情都不理,只管专心赚钱。
谁来打我,我就加入谁!徐州防守计划已经完成了,他这才召开团级职务以上的伪军会议。
会议上阮乐生把华北方面军司令部的电报拿出来,公布给这些伪军指挥官们传阅。
他们的表情跟自己刚刚看到电报时候差不多,有喜有忧。
明显的这些人已经想到了不少的东西,阮乐生等到所有人都看完了电报,这才说道:“大家都说说,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办?”
谢团长第一个发言:“当前这种形势,我们第一步要做的是在全城加征一次扫匪捐。
这笔钱征收的目的就是用来对付鲁南支队的,务必让全城的百姓们明白,鲁南支队是一定要打的,不打不行。”
阮乐生的眼睛听到扫匪捐这三个字的时候,就已经亮起了来。
它第一回觉得这个谢团长是如此的顺眼:“以前都没有发现他有这样的智慧啊!”
阮乐生心里暗暗为自己以前错失良材在自责,听完谢团长的话后说道:“谢团长的这个建议非常不错,我补充一句,扫匪捐是一定要捐的,不捐不行!
这事儿谢团长就带着手下的兄弟们辛苦一下了。务必要把这样的好事情办好。
坚决做到不漏一户,不漏一人,只留死人,不留死角!”
“是!”谢团长听说让自己负责在城里收捐,脸上立刻泛起来道红潮,站起来声音响亮地接下这个任务。
“大家继续发言!”阮乐生乐呵呵地对着手下这些指挥官们说话。
卓团长鄙夷地看着谢团长借机捞钱,同时也明白捞钱这种事情完全符合了阮乐生的喜好。
他站起来说道:“鲁南支队数万人就在塔山镇,距离徐州不过六十里。
如果他们前来攻打徐州的话,这捐怕是还没有收上来,就已经被人家攻进城里来了。
我认为现在最重要的是把徐州外围的防线加固起来,多修碉堡战壕,派兵驻守,同时派出侦察小队向塔山镇方向去打听消息。”
阮乐生听到卓团长的话,也是一拍桌子:“说得好!我们防守徐州就应该这么办!老卓,徐州城北的防御就交给你了。
往塔山镇派兵侦察这事儿宜早不宜迟,你立刻就把人安排下去,马上出去打探消息。
我们坐在徐州城里,对当前的形势完全就是两眼一抹黑呀,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都不知道。”
这一下所有的这些团长们都清楚了:这是谁主张谁去做啊!谁还敢提议防守?
伪军的编制是跟着鬼子学的,一军两师四旅八团,整个伪军第三十七军,半个月前为了救援被困在黄土岭上的深川大志大队派出去了两人步兵团,结果跟派出去的鬼子一样,一个人也没有回来。
那两个团到现在还没有补充进来,整个伪第三十七军这个时候一共只有六个团,其余四个团长、四个旅长还有两个师长都在绞尽脑汁地思考着还有什么捞钱的办法。
闻师长突然一拍脑门大喜道:“报告军座!现在正是秋收入库的时候,我们可以组织兄弟们去城外收今年的税了。”
这个办法其实已经有不少人想到的,但是结合阮乐生刚才分配任务的办法:谁提议,谁负责!
到城外去收租,当然是个肥差,但是鲁南支队也在城外啊!说不准什么时候就遇上了呢?
这不就要命了吗?千万别有钱赚,没命花!这才没有人愿意在会上提出来。
现在既然闻师长提出来了,阮乐生当然高兴了:“还是闻师长站得高,格局大。
城外那些地主豪绅们这才刚刚把地租收上来,正是富得流油的时候。
出城收租,不但要收地租,这个扫匪捐同样不能够拉下。这事儿是闻师长提议的,想必对此事已经有了具体的措施。
就由闻师长牵头,坐镇徐州派手下兄弟们辛苦一些,去城外去动一动。”
闻师长还以为会让自己亲自带人出城收租呢,听到最后是让自己就在城里,遥控指挥只需要派手下去具体做事就好了。
立刻喜从心底起,呼地一下站起来:“军座放心,咱老闻拼命也会把钱收上来,保证不让一文钱流失。”
这个态度是阮乐生最喜欢看到的,他微笑着说道:“好!好!就是应该这个样子,这样子才能够让我们的队伍更加有战斗力嘛。”
乔旅长的两个团,全都在前些日子被鲁南支队给全歼了,他的地位已经岌岌可危,今天这种时候原本是他最应该有所表现的时候。
可是到现在他还没有想出来一个好主意来,守城的事情他不用去想了,赚钱的法子才是阮乐生最想要的。
可是乔旅长一时半会儿却没有想出一个可以弄到钱的法子,他急了。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想到了:步兵独立混成第十旅团、第十七旅团在徐州留下的营地里面应该还是有些东西的。
他激动地站起来报告:“军座!鬼子步兵独立混成第十旅团、第十七旅团在徐州的营地里面,应该还有不少物资的。
现在徐州城外形势紧急,我们去接收这些物资来使用,想来上峰也是不会的意见的。”
阮乐生拍案而起:“好主意!好办法!太君两个步兵独立混成旅团的仓库里面再怎么也会有不少物资的。
徐州特遣支队在火车站也还有不少物资没有带走,这件事情就由乔旅长去主持了。
乔旅长!手下的兄弟够不够用,要不要我派些人来协助完成工作?”
“军座!旅部还有直属连队,完成这些任务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好好!提出问题,解决问题,很好!”阮乐生笑得嘴都咧到耳朵后面去了。
今天这个会开得好,开得太好了,他已经看到了黄金如水一样地向自己流过来。
这是一次成功的会议,也是一个伪第三十七军全体创收的会议,至于怎么防守徐州,除了卓团长被派出去修碉堡了,就再也没有把原布防的区域进行调整。
现在的阮乐生根本就没有想着要守住徐州,它非常清楚自己守不住的,因此也就不在这方面动心思。
一门心思地想办法捞钱,但是它对主动提出要好好防守徐州的那些团长也不打压,你想做啥就支持你做啥,反正守城也是正事。
一场会议开完,伪第三十七军上上下下皆大欢喜,各得所需。
这些提出办法,最先能够见到成效的,当然还是乔旅长。现在天已经黑了,其他人提出的建议暂时无法执行。
他不一样,就算是天黑了,还是可以接收营盘的,他只需要带着队伍去把鬼子两个旅团营地接收过来,直接搬东西就是了。
至于还在车站那些属于徐州特遣支队的东西,暂时也都归他来支配了。
乔旅长是懂阮乐生的,他并没有笨笨地直接把找到的那些物资就这么傻傻地带回来。
而是就地直接找来商人,让他们出价购买这些东西,像是两个旅团营地留下来的那些桌椅、仓库里面存放着的罐头、干粮、被装这些全都发卖出去。
就这么在晚上做这样的生意才是最适合的,商人们也很喜欢,今天的晚上的徐州城里没有一个鬼子出没。
白天的时候,这些敏感的商人们已经感觉到了不寻常,整个城里没有一个鬼子出现。
全是伪军出没,到了晚上竟然还有这样的好事情,他们跟伪军做生意,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钱到货搬走,双方都是爽快人,有商人甚至还敢跟乔旅长打听有没有武器卖。
这个不是没有,而是乔旅长暂时还没有从阮乐生这里收到可以出售的消息。
他只是让打听消息的商人过些时候来听消息,实际上对伪军来说,现在想要出售武器正是时候。
反正城外鲁南支队活动频繁,他们只需要给华北方面军报告一下战损就可以挤出来不少的武器出售的。
乔旅长已经想到了下一步的生财之道,不过现在他还需要给阮乐生把换好的黄金送过去,才是把这次的事情做得最完美的。
前来购买物资的商人当中,有一位开当铺的白掌柜,对乔旅长出售的物资出价最高,很是豪爽。
这当然就最能够引起乔旅长的好感,处理完了第十旅团和第十七旅团两个营地的东西之后。
已经到了半夜,火车站的那些物资说定明天继续。白掌柜特意请乔旅长去外面喝酒。
他只是说想要请乔旅长能够把车站的那些物资让他明天提前先选一选。
这个当然是有代价的,桌面上推过来的一条大黄鱼,立刻就让乔旅长同意了。
两人马上也就成了无话不谈的知己,酒到深处话正酣,乔长把半个月来的委屈全部说了出来:“两个步兵团,全都是抽了我这个旅的,结果一却不回。
一下子我就成了孤家寡人,手下没人放屁都不响,说话没有人听。
好在今天太君的步兵独立混成第十七旅团也在徐州城外全军覆灭,兄弟我灵机一动提出了把它们留下的遗产全部处理掉。
这才有了这样的机会,兄弟你知道吗?车站的那些物资全是徐州特遣支队才运到的。
肯定全是最好最新的,都是好东西啊!不过徐州特遣支队在塔山镇也蹦哒不了几天了,兄弟我这才敢去把它们的东西一起处置了。”
两个人已经从合作双方变成了兄弟,乔旅长喝得大醉而归。白掌柜听到乔旅长说到的这些消息,回到家里立刻就把情报向武汉方面发过去了。
由于是半夜,他的这封电报并不属于特别紧急的军事情报,处于正常往上递交当中。
一夜休整,顾修明率领的六个团全都满血复活了,一团二团七团八团这四个团是跟着他一夜之间在徐州机场打了一仗又连夜急行军直到塔山镇参加了一波对徐州特遣支队的狙击,然后又才行军二十里赶来狙击鬼子步兵独立混成第十七旅团的,这些战斗都是在二十四小时内打的。
战士们昨天确实辛苦了,昨天晚上顾修明特别安排了莒县保安一团和保安二团在打扫完战场之后,担任了整个营地的执勤任务。
到了早晨六点,六个团全部按时起来,开始正规的日常训练。
这中间顾团长向林凡请战,要求这里的几个团也要参加围歼徐州特遣支队的行动。
对于顾团长的这个请求,林凡没有任何理由拒绝,并且按照鲁南支队的训练来说,战士们一夜好睡也已经可以继续战斗了。
顾修明团长在六个团半个小时的刺杀训练结束后,宣布了参加塔山镇围剿鬼子的新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