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老女人有些尴尬地咧咧嘴,坚决地认定那群人是一群和善的家伙,桑红她们懊恼地咬咬牙,恨不得把这个多嘴的老女人给打晕了。
那船长听了却充满了急切和同情,常年在海上和风浪搏击的人,自然对大海的无情太了解了,自然有人明白她们口中的救生艇上边的人一定凶多吉少。
她们的话船长能听出一半,船长断断续续用汉语表述的话她们却很明白,他要继续寻找她们口中的另一艘救生艇,等人都找到了,再把她们带回本国,然后通过大使馆送她们回国。
也只能这样了,能获救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多天的恐怖经历,让她们学会了妥协,学会了低头。
其他的女人不明真相,只有桑红她们三个人对遇到那船人心有余悸,可是,这些已经不是她们能把握的了,只好祈祷那群混蛋已经葬身鱼腹,即便活着,也千万不要和她们再搭乘一艘船了。
李斌的潜艇赶到这片海域,追踪着信号,轻易就找到了她们,及时地联络了宋书煜老同学的那艘返航的货轮,特地绕道而来,把她们这群人直接带向了b市的港口。
桑红她们总算能真正地松口气了
渔船听从她们的建议去寻找另外的那艘救生艇。
只有桑红她们三个人,被李斌请到了潜艇里。
宋书煜直接就带着直升飞机,把她们带回了国内,送到了b市最高级的医院里。
桑红的健康状况很差,精神状况更差,三个人的精力都有着严重的透支。
那艘救生艇可以说,能经历这么久没有被风浪吞没,主要还是仰仗她们三人之力。
桑红看到宋书煜之后,紧绷的神经终于坍塌了,她除了站在甲板上看清了他从直升机走下来急切的面孔后,对他艰难地咧嘴一笑,然后就直接昏迷了过去。
昏倒前,她真实地感觉到了她梦中渴望已久的温暖的怀抱。
三个人在医院里接受了最细心地照顾,部队的领导都一再要求她们转到部队的医院去,宋书煜都坚决拒绝。
有人付医疗费,又这么热情,部队的人也无可奈何,就这样由着她们在医院里住下去。
她们现在每天都能懒洋洋地坐在医院高干病房后边专属的小花园里晒太阳,说着海上的种种,都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她们的身体底子好,上好的药物养着,精美的食物喂着,在医院里住了七天,就好像蝉蜕皮一样,很快就恢复了水灵灵的原样。
欢乐自由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她们到了必须归队的时候。
其实部队的车已经过来接她们了好几次,都被宋书煜的保镖挡住了。
这一回,只见宋书煜竟然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部队签署的桑红的退伍申请,坚决不放她到部队里去。
桑红惊愕地凑过去看着那张退伍申请,再看看宋书煜那冷峭紧张的面孔,她眨眨眼睛,有了一瞬间的惊愕,明白自己无力回天,然后就只能无奈地对莱利和景甜说:
“很抱歉,我不能陪你们回到部队上去了,”然后紧紧地拥抱着莱利,然后是景甜。
“你太不够朋友了,退伍这么大的事情,竟然事前都不和我们透一点口风。”景甜口中愤愤不已。
莱利观察得仔细,她看出了桑红的惊愕,虽然只是一瞬间的无措,她已经明白了,这显然是她那神通广大的老公动的手脚,她轻轻地扯扯景甜的袖子,让她别口无遮拦地乱说,这几天她们也见识了宋书煜的派头,知道桑红和她们身份不一样。
“额,真的对不起,我累坏了,精疲力尽,真的不想去那种严苛的地方了,我——我以为部队不一定会批,怕空欢喜一场,所以,很抱歉!”
桑红的小脸有些红红的,她还是这样撒个谎就这样子不自然。
“你撒谎,咱们班里谁也没有你训练得认真,你的天赋那么好,都不可惜吗?”景甜是个直肠子,她看得出桑红的不自然来,更多的是不可置信。
“咱们该走了,桑红,宋部长,多谢你们这么久的照顾,呵呵。”莱利说着扯着景甜的胳膊呵呵尴尬地笑着,把不情不愿的景甜给推上了车。
宋书煜瞧着她那羞涩的神态,听着她刚刚那样表态,压着心底的惊喜,她说的是真的吗?她也厌倦了,不想去了?
怎么可能,那景甜不是还说她是班上训练最认真的人了。
连旁观者都能看出她对部队生活的向往,他怎么能看不出呢?
可是,这丫头太不让人省心了,一旦脱离她的视线,总会闹腾出大事来,还是把她留在身边安心,无论如何,这事情已经成了定局了。
或许等送走她的战友之后,她就开亮出爪子发飙了吧。
她这些天面对他温柔得不像话,常常几小时几小时地望着他,仿佛没有看过他一般,一旦被他捉住了目光,她会很不自然地移开去。
他琢磨着她估计是累得没有精力给她张牙舞爪,今天会不会被他这样得寸进尺的做法给激怒了,不管了——
她怎么惩罚他都接着,他就想把她放在自己的身边,温暖他的心和视线,这种失而复得的欣喜让他充满了对命运的感激和勇气。
于是莱利和景甜只能依依不舍地在无比的羡慕嫉妒恨里跟着部队的车子回去了。
看着那绿色的越野车离开了视线,宋书煜警惕地往桑红的身后退了退。
只见那张蜕皮后重新变得嫩生生的雪白的小脸一下子就绷了起来,桑红猫儿一样慵懒地眯眼看着他:
“我什么时候写的退伍申请,我怎么不知道?”
桑红凝眉看着那字迹和自己的一模一样,如果不是她知道自己写字的一些隐蔽的习惯,一定也会觉得这申请书出自自己之手。
“我帮着你写的。”宋书煜面无表情地瞄了眼她垂在身体右侧的捏得紧紧的小拳头。
“你?是自己写的还是秘书团写的?”桑红低头又看了看手中的那张退伍申请。
“那么打动人的文字,自然是你老公我的手笔了,怎么,模仿得还行吧。”宋书煜笑笑,一副邀功的得意模样。
一个人还能厚脸皮无耻到什么样子?看看眼前的家伙就明白了。
“你不知道这样就断送了我的军旅生涯吗?”桑红从牙缝里挤出话来。
“知道,我更不想断送的是我们下半辈子的幸福,我这么多年才遇到你这样一个可心的人儿,你怎么能为了自己痛快,就让我整天提心吊胆?
咱们不会每次都有这样逃过大劫的好运气的;
红红,我知道这样就断绝了你的梦想,断绝了你的追求,可是,要打要罚我都受着,咱们安安稳稳地过咱们的小日子行不?
你失踪之后,我睁眼闭眼都是你的模样,你比我以为的更,你在我心里,也比你自己认为的更,我不能再让你离开我的视线。”
宋书煜的声音温柔又有力,充满了蛊惑人心的味道,让她的眼睛涩涩的,心儿软软的,这是他第一次对着她说出这么长的一段表白心迹的话了吧。
“你明明做错了事情,怎么反倒越说越有理了?”桑红磨磨牙一步步地靠近他。
宋书煜镇定地站着没动,身体却不由自主地紧绷了,他淡定地说:“只是说出我的心里话而已,没有和你争执的意思。”
“没有和我争执的意思?那你说那么长的话干嘛?说服我?”桑红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笑得美艳不可方物。
“不敢,你说怎么罚吧,我认了。”宋书煜的喉结紧张地上下滚动了两下,觉得被她这样瞧着,他浑身都开始升温燥热了。
“你说你打算怎么道歉,我考虑一下,顺便看看你的诚意。”桑红很少看到他这么一副紧张的模样,他那内疚的模样,让她觉得不借着机会去占占他的便宜,太可惜了。
“额——罚我写认罪书?”宋书煜挑了挑眉,建议道。
桑红认真地考虑了一下摇摇头,心道这家伙连挑眉的动作都好性感哦。
“那——不然罚我体能训练?”宋书煜想了想又犹豫着说。
桑红看着他明明清瘦了的面颊,她可舍不得再折腾他了,可他那罕见的犹豫忐忑的模样,让她觉得新奇又魅惑,不由想继续逗他,就摇摇头。
“那——”宋书煜左右看看,把嘴巴凑到她的耳朵边,小声说,“要不我晚上给你洗脚?”
桑红的耳朵嗡地就红了起来,她连忙站直了嗔怪道:“想什么美事儿哪。”
她那含羞带嗔的模样,让宋书煜不由心神荡漾,他不由红了脸道:“你说吧,我实在想不出来了,要不你打我一顿出出气好了。”
桑红对他粲然一笑,后退一步,一拳就扫到他的面目上。
那动作快如闪电,宋书煜紧紧地抿了一下唇,做出视死如归的模样,连眼睛都不眨一下,那细细白白的小拳头在他鼻尖上方一厘米的地方停住了。
“出拳速度快多了,看得出来你——”宋书煜那后边的半句话咽了下去,其实他想说看得出来你身体恢复得不错。
“什么?”桑红嚣张地扬扬下巴,示意他把话说囫囵了。
“看得出来你进步不小。”宋书煜说完就想给自己两个嘴巴,这丫头刚刚还在惋惜自己的军旅生涯,他怎么脑子一闪念,就转出这样的话来了。
“真是该打。”桑红的小脸果然黑了些。
宋书煜汗滴滴地说:“你打吧,打下去心里就不那么憋屈了。”
桑红愤愤地瞪了他:“闭眼闭眼,睁着眼我哪里能打得下去啊!”
宋书煜暗暗叫苦,他听话地闭了眼睛,好了让她打一顿好了,这么大的事情不和她商量就来了个先暂后奏,她那个性受得了才怪。
打了这事就算过去了,不然指不准她会在什么时候给他酝酿出一个情绪大风暴来。
宋书煜紧紧地闭着眼睛,那张扬的眉,眉心有着鲜明的折痕,这段时间他一定眉头深皱;眼睫毛罩着那深若寒潭让她一望就心动不已的眸子,那里边的深情和宠溺让她心跳,秀挺的鼻梁配着冷峭的薄唇,冷峭和柔软的对比度太明显了,让她的喉咙干干的。
这些天他虽然抱着她睡觉,却因为担心她精神不济,连深吻都不敢做。
他的身体紧绷着,看得出他很紧张,他很在意她的反应,很在意,她从认识他以来,从来没有看过这样一个主动示弱,深情柔婉的宋书煜。
桑红轻轻地踮起脚尖,双臂拢住他的脖子,一点点地把唇印在了他紧紧地抿着的薄唇上。
宋书煜有些傻了,他紧张地等着她的暴怒,等着她的小拳头,没想到却等到了唇上的柔软触觉,他有些迟疑,却不敢睁眼,生怕吓跑了她,可是他的心不停控制地疯狂跳动,那猛烈的程度他都担心她能听到。
桑红轻轻地吻着他的唇,她想他了,很想很想,她曾经整夜整夜地不能入睡,因为一闭眼都是有关大海的噩梦,他的怀抱也无法驱逐那种惊恐,于是,她就整夜整夜地看着他沉静的睡颜。
她真的又见到他了,上天哀怜她的一片赤诚,又给了回到他身边的机会,她清晰地记得自己对命运的妥协,只要能再和他一起,她可以不要理想不要自尊,就去做一个他希望的样子,安然地享受这份失而复得的幸福。
人生这么短暂,即便她现在开始就和他守在一起,他们能有多少年的缘分呢?
她觉得这次磨难,至少让她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惜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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