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看着空寂的院落,萧瑟的秋风卷起地上的尘埃,又僵硬的垂落,月光清冷的洒在木石之上,平添了一股苍凉:“你真的喜欢我?”懂骆曦冥如齐七怎么会如此放手,骆曦冥话里不应该只是谎言。
骆曦冥看向月暮下的她,脸上的疲惫不见减缓又添了新愁:“或许吧,你呢?刚才话又有几分真假?”
周天移开目光,不敢看他过于肃穆的脸,望着本该朱门红柱的宫殿如今一片碎屑的堆积在一起,突然觉的世事难料,她想起第一次见他时,略有松动的心,那时候这个男人确实激起了她别样的心思。
“至少不是百分百的谎言,你很好,出身、地位、为人、长相、甚至你一身骄傲,都让我曾想拥有,你瞧不起我是应该的,我后宫男宠数,又接近你弟弟,你没道理那时候不讨厌,后来也就没了那样的心思,可鹰风流的事……”
周天垂下头:“我没想过拿他威胁你,第一次私下见他我就跟他解释过,我喜欢你也不会喜欢他,他似乎……”周天不知道怎么说,能做的都做的,但后来回焰国的时候,她确实用鹰风流牵制骆曦冥不杀她,想到他傻乎乎甘心被利用,周天不自觉的笑了:“他值得人用心爱他……”
骆曦冥本舒缓的眉宇渐渐皱了起来:“你喜欢他。”
“没人生来铁石心肠,他七天一封书信从未断过,有时候是些小事有时候是鹰国的家国大事,他并不避讳,都写在信里,不以妇人之仁避讳也不会把鹰国的国务看的多圣神,不懈让我分享,他的用心我看的见,只是我人已至此,不见得能奢望到他的温情。”
骆曦冥有些错愕,她以为她最终会选择自己,论是地位还是出身,没了齐七争抢,他承认他对自己有自信,却未料到她说出这番话,是他在这点上俗气了:“想不到他有如此福气。”
骆曦冥望着她不曾舍得破坏的宫殿,心里繁乱的像这一摊石屑,原来此事听来,并不如他表现的那般不在意。[
周天想说什么,见他目光深邃,似有情绪,便知道他不愿意自己回话,周天陪他看着满院凌乱,对他心存感激,如果不是他,她不可能安全回到焰国,不可能让焰国有今天。
那时候他还以为是他为了风流,想来那时候他多少是对自己有感觉的吧,所以愿意帮她,任她写出不漂亮的回执,他也会写来很多意义的字。
周天想到这里,觉的自己很任性,很多事她都以自己的认知揣测着,她自己唯利是图,把利用看的太重,就以为身边的人都如她一样在算计,殊不知尊贵如他们根本没必要对她妥协,若不是他心里存了点对自己的爱慕,她凭什么站在他身边跟他说话,又怎么能让他在他兄长面前庇护她。
周天看着月色下孤傲的身影,看着他眉宇间的一点愁绪,隐约觉的自己又说错了什么。
他们之间终究是有阻隔,风流是不可回避的问题,他对自己的用心让她感动,他最后对三宫的妥协让她话可说,她说过会跟他在一起,那这次,她想说到做到,因为他在为她努力当鹰皇,他说要送她鹰国最尊贵的宝物,那宝物只有鹰皇才能得到。她也说了,等他。哪怕他在鹰国有宫嫔!
骆曦冥沉默着,这应该是他最愿意看到的结局,周天能跳出事事针对他们的局面,认真看看鹰风流的付出,然后不待算计的对他,哪怕他们之间有她众多男宠有孩子,他相信只要周天愿意她会对风流不错。
但真听到这样的话,才觉得焰国的秋天很冷,他要好好想想,如齐七就算不舍也不会动她的人一样,他也不能对不起风流。
骆曦冥镇定的声音在秋夜下缓缓响起,语调一样平静:“回头让孙清沐……是叫这个名字吧。把损失给阿九,这座大殿,当风流送你的。”说完骆曦冥没看气色不好的周天,转身欲离开。
周天慌忙叫住他:“骆曦冥”
骆曦冥转身,勉强扯出一缕并不熟悉的笑意:“心情不好不用撑着,如果需要帮忙说话,就算你我之间不可能,风流也是我的二弟。”
周天看着他突然觉得心里萧瑟的一角升起一股暖意,他与他都帮了自己很多,虽然借口找的很响亮,可若人家心,谁会理她是死是活。
周天福身,以下臣国礼见上国之主向他问好:“谢谢你,若有什么是焰宙天能为骆主效劳的,焰宙天万死不辞。”她觉的还是用人人都认同的名字,向他承诺更有诚意。
骆曦冥走了,心情复杂的离开,有她的不完全漠视,他该高兴,却也终究不可能罢了,何必徒惹伤怀,对每一代的玉带之主而言,有没有妻子、子嗣都不重要,就这样不重要下去也没什么不妥……
周天静静的站在原地,看着骆曦冥离开,才舒缓了心中的惊讶,她真没看出骆曦冥竟然喜欢她,若不是齐七,他大概一辈子任自己误会下去也不会说吧。
周天望着他最后消失的地方,眼角突然有些湿润,怎样坚强的心肠,才能把心思藏的这么深。[
乌云遮住了明月,最后一丝光亮被轰隆声取代,闪电咔嚓照亮满地废墟,显得恐怖异常。
周天还在原地站着,就看着骆曦冥消失的地方,心里没来由的为他心疼,不禁生出希望,如果自己生来干净,遇到他时云英未嫁,她定收起猥琐的心思,一心一意的待他。
雨瞬间落下,周天站在油纸伞下,看着豆大的雨点落在地上,瞬间冲走了地上的尘埃,陆陆续续有成群的太监宫女穿着斗笠,在李公公的吆喝声中搬走未损坏的古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