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人知面而已。”云荞喝水润了润嗓子,“珠珠你还年轻。”
“小姐不也跟我差不多年纪。”珠珠笑言。
熄了灯,云荞躺在床上,困意毫无,反倒想起了前世。
薛容自前世起,都是这般。
似乎每件事都会考虑的很周全,也会顾着她的心思想法,做的决定往往都是会让她欢喜的。
所以,情窦初开的云荞自然而然便对他有了情意。
两人偷偷书信往来,云荞写得一手好字,京都的闺秀,没有比她字写得好的。
每每他送来的书信里都会将她夸赞一番。
有时候是夸她的字写得好看。
有时候是夸她的诗词用得极好。
有时是街上匆匆一瞥,便在书信中夸赞她衣着淡雅,大方得体。
小姑娘心性的云荞自然被他哄骗的心花怒放。
当他说会娶她、会提亲的时候,她根本不疑有他。
日日盼着薛家登门。
后来,薛家夫人确实来了,她的亲事也早已定下。
永远忘不掉那时,薛夫人狰狞的表情与现在的笑颜笑语有多不搭。
她仍然记得当初,薛家夫人上门时,府里被搅的天翻地覆。薛夫人将所有云荞写的书信摊开在所有长辈面前,没有给她留任何情面。
阮岑没了面子,大发雷霆,薛夫人走后,将珠珠打了半死,如若不是她拦着,珠珠可能命都留不住。
因为跟着挨了板子,加上心灰意冷,她大病一场。
即便是病中,她都念着薛容,生怕他受了什么刁难或者牵连。
却不成想,薛容在她之前成了亲。
他成亲那日下了大雪,云荞不管不顾跑出府去看。
在大雪中跌跌撞撞不知摔了多少次才到薛府门外。
她藏在一棵古树后面,偷偷看着薛府热闹的庭院,络绎不绝贺喜的人进进出出。
原本以为他是被逼迫,直到她见了才知道,自始至终,一厢情愿的只有她。
薛容面上的笑容刺痛了她的眼,泪水混着雪花滴落,不见踪迹。
他不经意瞥见她时,那瞬间的呆怔和惊异,以及一闪而过的嫌恶让她印象深刻。
她晕倒在大雪里,被阮家人抬回去,发了三天三夜的烧。后来不等她病好,便上了花轿。
很久之后她才知道,她和薛容的书信,从一开始就已被薛夫人知晓,后续所有的信件都会经过薛夫人的手。
薛容的底气不过就是她喜欢他。
于是,当他攀附上高枝,她自然就被弃,成了京都的笑柄。
反观薛容,此事仅为他年少轻狂的风流韵事。
一滴清泪顺着眼角划过,云荞如今对薛容再无恋慕,想到当初,仍旧心绪不宁。
不知自己是什么时辰睡去,大清早便被院子里的嘈杂声吵醒。
“珠珠。”云荞喊了声人,却没有回应。
“珠珠——”她加大音量,外面的人很多,交谈声充斥着庭院,仍然没人进来。
“珠珠!”云荞拧着眉,被吵醒之后实在心气不顺,几乎是吼着叫人。
这次有脚步声匆匆逼近,门被推开,珠珠气喘吁吁地冲进来“小姐你醒了。”
“何事如此吵?”她的院子里平日从不会这么嘈杂,不知道哪里来的人叽叽喳喳在院中喧哗。
阮家的丫鬟、小厮都知道她的脾气,没人敢到她的院子里撒野。
“是齐家。”珠珠喘着粗气,“齐家直接把聘礼一起运过来了!前院放不下,老爷让人搬到后院来。”
云荞困意全无,立刻从床上起来,边穿衣服边问“爹同意了?”
“应该还未同意。”珠珠愁眉不展,“但是街坊邻里都知道了。”
她只随意拢了头发,顾不上梳洗,便冲进院中。
有些面孔确是齐家的奴仆,云荞气血攻心,朝着院中的女使、小厮喊“把东西都给我搬走!”
云荞半披散着头发,衣服都来不及换,显得颇为不修边幅,站在卧房门口对着一个院子的人撒泼“没听到吗?都搬走!”
“搬到街上也好,搬回你们齐家也罢,别让我在阮家看到一样你们这破烂东西!”云荞话说得难听,不顾后果地脱口而出。
她慌了。
该来的还是来了。
齐家。
是她噩梦开始的地方。
心悸的感觉上来,云荞右手捂住胸口,呼吸急促,几乎要喘不上来气。
她对齐思恒的恨意远超过薛容。被齐思恒与他的白月光一步步推入深渊的无助感,她时至今日仍印象深刻。
“小姐你怎么了!”珠珠见她如此,整个人慌得直接哭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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