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小宁都过敏跳上马车,一边道谢,一边想看看是什么人救他们于危难之中。
没想到,一抬眼,车上人白绸长衫,金边折扇,笑意微微,正是刚才在台上呼风唤雨那位说书人。
小宁一时有点尴尬,道:“闻先生,我们……”
“你们不必抱歉,是我抱歉才对,”闻折柳做个抱拳的动作,笑容温润,语气诚恳,“像你们说的,哪有一件事、一个人,只准人说好,不准人说不好的道理。”
说着,他目光转向后面那群孩子——虽然隔着青布,不能实际看见,叹了口气:“唉……他们说要为我与全世界为敌,但问题是……我并不想跟全世界为敌埃”
不愧是说书人,这个梗逗得洛小宁一乐,气氛也放松下来,两人都挨着闻折柳坐下。
闻折柳问两人来历,都过敏抢先一一应了,没说谎,但也没说全,大概讲了小宁的原地籍贯,如今在各处游历,想要踏遍大好河山,尝遍天下美食的心愿。
“既然如此,事情因我而起,我请两位吃点东西赔礼吧,”闻折柳笑道。
面对这个提议,都过敏一时心想,提昂贵的酒楼饭菜,不好意思,但要拒绝,又显得有些生分,何况,他还挺想跟闻折柳再打听打听戏班的事。
这时,却听洛小宁十分真诚地喊一声:“那我要吃粉浆面条1
粉浆面条是洛梁有名的小吃,非常平民化,街边随意的小馆子都能吃到,三个铜钱一碗。
闻折柳笑起来:“好碍…我也好久没吃了。”
于是闻折柳去换了衣裳,所谓人靠衣裳马靠鞍,他换上一身粗布旧衣,虽然脸还是好看的,但就远不像在台上那般贵气飘飘,在街上行走,都没被人认出。
三人来到一家街边小摊,点了粉浆面。
小宁看这粉浆面,果然是个有趣的小吃,不像一般的清汤面,也不像打卤面炸酱面,更不是干拌面,它不讲面条本身的筋道,反而吃的是一份糊糊涂涂的顺滑感,筷子是夹不起的,要用勺子来吃。用发酵的绿豆浆做汤,汤里有淡淡的酸味,十分开胃,盛出一碗,顶头洒一把水嫩的香芹黄豆,再点几滴香油,端的是让人连喝几碗也不够。
闻折柳穿着布衣,在店家门口低矮的小凳坐着,布衣的衣摆耷拉了地,吹着浆子,却不由笑起来:“真怀念埃好多年前,我就在这摊子外头吃饭,吃完了给人说书。”
洛小宁没想到这名满东都的先生居然也有过这等时刻,吃得满嘴浆子,仍忍不住问:“真的?应该一开始就很受欢迎吧?”
闻折柳摇头:“完全不是……那时,几乎没人听我的书。”
“我从一开始,就是自己写本子,”他说下去,眼神有些空,似乎陷入遥远的回忆,“最开始写的很认真,一个本子,要改好几稿,里头涉及专业的知识,都要查证了再往里添。”
“我写过一个反派掌门,我想,虽然是反派,能做到那个位置,肯定不是个傻子,所以他跟主角的对话,我写了好几页,都是绵里藏针。”
“但是,没人听,”闻折柳苦笑一下,“大伙都说,太啰嗦了,一点都不爽。”
“那时我很灰心,差点就中途放弃,不说了。可是,我还是有一个听众,每回都认真听我讲,告诉我我说书时,哪些表情,哪些语气,好像还可以再精进些,也跟我讨论话本的内容,给我反馈,甚至帮我想情节。”
“真的,要不是她,我可能都坚持不下去了,”名气火红的说书人眨了眨眼睛,夹起一颗膨胀的黄豆。
后来,有一次机缘巧合,我遇到一个同行前辈。前辈看了我的本子,说我还算有潜力,提笔帮我改了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