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启弘的事情刚落幕,治理决堤的江岸与搭建难民营的工程却刻不容缓。
豫州大半官员下狱,许多衙门陷入瘫痪,云睿一个人根本应付不来,陆靳翀与单翼都暂时留下,有了两大武将镇守,豫州乱象渐渐被平息。
刑场那日发生的事情,连同收容灾民的营地,经过百姓之口很快传遍整个豫州。
灾民听到消息将信将疑的赶往豫州府,看到临时搭建的数里遮雨棚,还有发放食物的粥棚时,就仿佛久行沙漠的人看到绿洲,暗无天日的心在瞬间照进一道曙光,许多人都忍不住落下泪来。
有了之前在信阳的经验,难民营准备得十分晚膳,还有几个大夫坐镇,来到这里的人都要诊脉检查一番,将有发热症状的病人区分安置。
短短几日,难民营的人数暴增,赈灾粮更是锐减厉害,这让云睿很是发愁。
如果现在向朝廷申请赈灾粮,户部那群一毛不拔的铁公鸡肯定不会答应,想到这里云睿更头疼了。
何姝看着空白的奏折,心下很快有了主意,“修筑河堤的方案不是想好了吗?既然要动工壮丁劳役都少不了,这些人的粮饷自然要由朝廷支付。”
“有了这笔粮饷,参与劳动的人不仅能饱腹,还能拿到一笔劳役的饷银,虽然不多,但眼下却已经是雪中炭了。”
云睿听到这里双眼一亮,“灾民里大半都是男子,可以把劳役的名额给他们,这样一来就可以减轻营地的压力,赈灾粮也能多支撑一段时日。”
“没错。”何姝看他宛若星辰明亮的眼眸,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
“当务之急是向户部再要一起药材。”何姝又提醒他道。
“对,你说得对。”云睿一拍脑门,为了防止瘟疫,库房的药材已经消耗大半。
两人又像从前一样,凑在一起商量对策,务必要把奏折写得尽善尽美,让朝堂那些爱挑骨头的家伙,挑不出半点毛病。
豫州知府与一众官员的审讯很快有了结果,单翼的奏折与云睿同时送上去的。
当然雍王的名字并没有出现在奏折里,而是另外写在一封给庆康帝的密函中。
陆靳翀得知后看着单翼沉默良久,原以为单翼跟他前世是一类人,现在想想,傻子竟然只有自己。
朝堂因为这两封奏折又炸开了锅,朝臣的注意力全都放在豫州官员身上,云睿的提案反而没有太多人在意,加上陆大将军推波助澜,很快批下来了。
…
这天陆靳翀刚陪云睿从河域视察回来,又去了一趟难民营,果然齐玥跟何姝都在这里,两人正忙着给排队的人群发放米粥。
领粥的队伍排得很长,却没有插队或争抢的情况发生,不过短短数日,来到这里的人脸上已从麻木绝望,到如今渐渐有了生机笑容。
“多谢何公子,你跟云大人都是大好人啊,要不是你们帮铁蛋找了大夫,老身怕是连这唯一的孙儿也没有了。”
一个年迈的老妇人牵着幼童,领到粥后连连道着谢。
云睿听到声音,视线穿过人群看向一身书生打扮的何姝,见她杏眼微垂笑得格外明媚,也不禁会心一笑。
陆靳翀看到这一幕,眉梢轻抬揶揄打趣道,“难得铁树开花,打算几时跟何姑娘开口。”
云睿被表弟戳破心事,脸上不禁泛红,却又有些苦恼道,“若是何姝没那意思,说了岂不是尴尬。”
何姝是个有注意的人,云睿不想让她为难,与其将来何姝躲着他,当个大哥也未尝不是坏事。
陆靳翀郑重其事的点头,“嗯,活该你没媳妇。”
云睿……
不知为何,云睿竟从表弟话中,听出浓浓的炫耀之意,又看了看施粥棚里的齐玥,这才发现两人竟然当着大庭广众,眉来眼去眉目传情,实在好生刺眼,好生可恶。
“你跟齐弟倒是老样子,感情好得叫人羡慕,要不给哥支支招,如何才能讨得心仪之人欢心。”云睿终是忍不住向表弟请教。
陆靳翀也大公无私,把秘诀传授给他,“很简单,烈卿怕缠郎。”
“噗!”刚好走到陆靳翀身后的陆玖,听见少爷一本正经的话,差点没被口水呛死。
原来他家少君是这样栽在少爷手上的。
云睿似信非信的看着他,实在无法想象表弟缠着别人的模样。不过还不等他再说什么,就被一阵吵闹的声音打断了。
“什么玩意,说好了会供咱们吃咱们住,结果老子排了半天队,就给我吃这些,多拿几个糠饼怎么了。”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粗着嗓门大声叫道。
旁边像是他媳妇的,也跟着嚷嚷,“不是说来了青天大老爷吗?怎么,现在就拿这些打发我们?还想咱们感恩戴德,我呸。”
“就是,这点粥水哪能吃得饱,咱们大老远特地跑来,结果还没有一口饱饭吃,太欺负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