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靳翀低沉的声音飘荡在校场中,数万将士愤怒的表情瞬间转为惊讶。
“六十军杖,我没听错吧。”
“刚刚主帅说什么来着,以下犯上就该严惩是吧。”
“不愧是主帅,以身效法。”
眼看赫连将军拿起石头,就要砸在自己的脚上,将士们都十分幸灾乐祸就差拍手叫好了。
赫连将军显然也想到自己刚才那番言论,整张脸都黑如锅底,偏偏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秦鸩看他一副喉咙卡了屎,吐不出来咽不下去的模样,心里顿时舒坦了,很是干脆的脱去上甲,只剩一件单薄的中衣跪在台上。
“赫连将军所言甚是,是末将顶撞冒犯上峰,身为将领就当以身作则,给将士树立榜样,秦鸩甘愿受罚。”
秦鸩将军几句话说得正气凛然,赢得将士一片喝彩,反倒是站在秦鸩身后的侍卫犯难了,举着军杖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赫连将军你呢?”陆靳翀抱着双臂不耐烦的催促。
“我……”赫连将军动了动唇,却只觉得两眼发黑。
没想到陆靳翀竟这般狡猾,挖了坑等着他跳,秦鸩的做法更是将后路都堵上了,宁可被打三十军杖也不肯息事宁人。
陆靳翀可没打算放过他,特别是想起军粮的事情,目光都透着一股冷意,“来人。”
这次也无需其他人动手,陆靳翀带来的几个侍卫上前,两个取来军杖,另外两个按住赫连将军,叫他跪在台上动弹不得。
直到这一刻赫连将军才终于认清,陆靳翀是认真的,脸上的愕然变成愤怒,甚至口不择言,“你敢,我是主帅你凭什么对我用刑,这兵符怎么来的还不知道呢。”
陆靳翀看着他挣扎,面无表情的说道,“得罪了。”
说完冲握着军杖的侍卫使了眼色,对方立即会意,几乎不给赫连将军再开口的机会,第一杖便落了下去。
受陆靳翀指使,负责执行的两个侍卫都用了巧劲,落在秦鸩身上的长杖看似重,实则顶多让他受些皮肉伤。
秦鸩在军杖落下的瞬间,几乎立马察觉,有些意外的看了陆靳翀一眼。
赫连将军可就没那么幸运了,一军杖下去险些让他吐出一口老血,脸也很快涨得通红,也不知道是内伤所致还是被羞辱的。
他的侍卫看得心惊胆颤,想要阻止却被郑榭挡了下来,只能争求道,“主帅身负圣命,还请陆将军三思。”
“再说一句,你们便一起领罚。”陆靳翀眉梢微抬,冷淡的说了一句。
明明只是简单的一句话,一个动作,却将两个侍卫震慑住了,竟再没勇气说第二句,只能眼睁睁看着上将被打。
随着杖打声一阵阵响起,秦副将受完三十军杖仍面不改色,赫连将军却脸色煞白青筋暴起,嘴里血水泡沫交融,形容恐怖。
将士见他如此惨状,想到的却是被他连累惨死的战友,是他克扣粮饷时高高在上宛如恩赐的嘴脸,便只觉得解气。
陈易下手还是有分寸的,不至于直接将人打死,陆靳翀也并不担心。
正当六十军杖将要结束时,一个年轻的士兵前来禀报,“陆将军,霍将军几人已回。”
陆靳翀看到来人时冷不丁的挑了挑眉,眼前这个穿着士兵盔甲,却掩盖不住一身矜贵的少年,不是旁人正是他刚收的徒弟,萧启韩。
萧启韩并不打算显露身份,入了北琅军也只能从新兵做起,这段时间陆靳翀都鲜少碰到他。
萧启韩保持着行礼的姿势,目光却忍不住落在旁边被杖刑的男人身上。
如果没认错的话,这个被打得皮开肉绽下状甚惨的将领,便是父皇钦派的镇北军主帅,萧启韩微不可察的皱了下眉。
六十军杖就快打完了,陆靳翀也没兴致继续看下去,转头对萧启韩说道,“你让霍将军他们来营帐见我。”
几位副将率领军队前往金沙镇,与盟军商谈交换俘虏的事情,顺便打探敌情,如今回来想必是有结果了。
“是。”萧启韩双手抱拳,从善如流的领命下去。
陆靳翀见他这么快就融入士兵的角色,有些意外的扯动嘴角,这个四皇子倒是有点意思,可别让他太失望才好。
将眼前的事情交给郑榭,陆靳翀转身回了营帐,也没注意到身后那仿佛淬了毒的视线。
镇北军中的人不认得四皇子,赫连将军这个从京都来的武将却认得。
刚刚萧启韩与陆靳翀说话时,朝他看来的那一眼,赫连将军也没错过,他本要向四皇子求救并怒骂陆靳翀的恶行,却因一阵气血上涌让他生生失了机会。
眼看着萧启韩从他面前离开,赫连将军颤抖着唇,发不出半点声响,只能将凝聚怒火与怨恨的眼睛,死死瞪着陆靳翀。
…
陆靳翀前脚刚到营帐,霍副将等人后脚便进来了,几个将军一出现,立马急着追问校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