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食那阴德的银鱼们静默一阵,又自转了头来看孟彰,冲着孟彰张嘴一吐。
银白色的、漂亮的泡泡轻飘飘荡开孟彰。
只是还没等这些泡泡离开锦囊,两根手指掐住了锦囊的布帛。
锦囊里的布帛空间直接停滞下来。
“不需要。”
迎着银鱼们更显呆滞的眼睛,孟彰笑着摇头,低低给它们传音。
“这可是我特意为你们谋取的机缘,你们不收,反将它们交给我,这算个什么事儿?”
“还是你们自个儿好好收着吧,莫要辜负我的心意。何况”
“只有你们更快地长成,才能够更好地帮助我,不是吗?”
银鱼们沉默一阵,到底是张着嘴,又将那些银白泡泡给吞回去了。
孟彰笑了笑,重又抬起目光来。
他的目光追着那些落下的银白阴德,看向那些被银白阴德淹没了的神祗。
他知道得很清楚,作为这一场审判殿中的见证者,他以及他带来的那些银鱼,还有王璇等等一众人等,所收获的阴德远远比不上这些阴神们。
那也是理所应当的。
他们仅仅只做了一个见证而已,阴神们为了这一场审判,为了将审判道则牵引出来,此前可是耗费了不知多少心力与时间的。
那些阴德,是他们该得的。
有人在几乎将祂淹没的银白阴德中循着目光看来。
还不只一个。
孟彰笑着微微低头,以示敬意。
那些阴神们似是笑了,或是低头、或是颌首,与孟彰回了一礼。
孟彰这些人在座席上坐了足有一日余的时间,才等到郁垒、神荼这些阴神收好落下的阴德。
两位门神团团看过仍旧在接受阴德的谢必安、范无咎等一众阴神,满意地笑了笑,又悄然分去了一个目光给孟彰。
孟彰无声颌首。
两位门神这才又跟王璇、庾迹这一众人等说道了几句,将他们给带了出去。
孟彰没有做那个例外,带着罗先生三人也一同离开了这审判殿。
“不必招待了。”
才刚刚走出审判殿的范围,王璇便先对郁垒、神荼两位门神道。
“酆都如今事多忙碌,我等若继续在这里待着,就太打扰了。何况,我们出来也有些时候了,家里人等了这么一段时间,该也有些急了,实不好再继续叫他们担心”
王璇先自开口说了要走,庾迹等一众世家高门子弟以及玄洞道人这些道门各家法脉的栋梁也都纷纷开口告辞,郁垒、神荼两位门神便也没有多留,客气两句后,便将他们送出了酆都宅邸。
看着牛车、马车、云车各自远去,郁垒、神荼两位门神回过头来,看向了孟彰。
还没等孟彰开口,郁垒就先问“阿彰,你不会也要回去了吧?”
孟彰短而薄的眉毛一动。
“现在的酆都”他问,“难道还有闲暇来招呼我?”
神荼摇头。
“这倒是没有。”
孟彰神色还没有变化,站在神荼侧旁的郁垒就极其自然地接住了神荼的话。
“酆都也是你的家,你待在酆都里,又怎么还会需要人来招呼你?”
孟彰表情绷不住了,一时失笑。
“是我错了。”他拱手,给郁垒、神荼两位门神赔不是。
罗先生、甄先生和孟庙听着这一番对话,脸色全不见异样。
他们都已经很习惯了。
比孟彰本人都要来得习惯。
尽管如此,孟彰还是要跟两位门神道别。
两位门神对视一眼,又齐齐看定孟彰。
“你真的要回去了?”
孟彰颌首。
“阿彰,”郁垒压根就不看站在侧旁的罗先生三人,也不去在意那些在他们左近来来去去的隐蔽视线,只问孟彰,“哪怕接下来,我们这些兄弟还另有安排?”
“阿彰,你方才也看见了,你真的不对那些阴德动心吗?”
这些话,郁垒并不是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口的,祂是在跟孟彰传音说的。
孟彰摇摇头,也用传音给他们回话。
“不了。”他道,“我如今真正重要的,并不是这些事情。”
就他这一点浅薄修为,即便诸位阴神愿意让他在接下来酆都的筹谋中占去一份位置,他也未必能帮着酆都真的做成什么事情。
天地是公正的。
谁做了,谁没有做;谁出了大力,谁又只是被人引着分润功劳的,都瞒不过它去。
门神、无常使、判官、阎君等等一众阴神或许不在意,甚至觉得祂们就应该多照看着他这个幼弟一些,可孟彰自己却做不到那样的坦然。
抱大腿也不是这样抱的。
郁垒、神荼两位门神面面相觑一阵,又试探着开口“可是阿彰,我们早先时候是在众多兄弟面前说过会将你带上的,这会儿你不在,回头我们两个在其他兄弟面前”
很没面子的啊,你懂不懂,阿彰?!
孟彰歉意一礼,可看着他们的眼里却甚为坚定。
可真是固执
两位门神长长叹了一口气。
“罢了,那脸面丢了也就丢了吧,日后日后总有能让我们找回来的时候。”郁垒道。
神荼也点头“正是这样。”
神荼这样说着,还记得不着痕迹地宽慰孟彰。
“下一次,若是机会合适阿彰,你要记得帮我们两个将脸面给找补回来啊。”
郁垒也是连连点头“不错,阿彰,你一定要记得啊。”
孟彰很有些哭笑不得。
但迎着两位门神殷切的目光,他也只能点头,连声承诺。
“放心,我一定会记得的,放心”
郁垒、神荼两位门神这才算是稍稍满意了些。
祂们亲自将孟彰送上马车,又看着那马车远去,方才转身走入酆都宅邸之中。
两位门神此刻其实也并不清闲。
祂们,连同更多已经收起了阴德的阴神们,其实是需要担起护持酆都宅邸、其他正在接收阴德的阴神神祗们的责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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