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瞒不过祭酒你。”张学监低低叹了口气,“如果不是顾虑着孟彰自己的意思,我倒是想问一问他的。”
祭酒眼角一动,显出一分笑意来。
“你倒是不担心他的学问能不能压服人。”
张学监摇头:“这有什么好担心的孟彰小郎君的情况,自我们将那份回信送到安阳郡孟氏的时候,整个帝都洛阳,还有谁不清楚的”
祭酒想到了孟彰从安阳郡进入帝都洛阳那段时日前后的盛况,也很是赞同。
那会儿,几乎整个帝都洛阳的势力都在琢磨一个夭折的小郎君如何值得他们这般厚待,所以所有关乎他的事情,都能在帝都洛阳里掀起一阵热议。
孟彰固然是低调,但他的低调非但未能扭转那股歪风,反倒更激发了帝都洛阳各家的心气,叫他们将人盯得更紧了些,也花费了更多的心力去探查孟彰的具体信息。
也所以,到如今这帝都洛阳里,就算是寻常百姓,也都能说出这位小郎君的二三事来。
他们知道孟彰的年岁,知道孟彰生前的境况,又怎么会在意孟彰这小郎君在这短短时日里表现出来的学识究竟几何
高了多了,只会叫他们赞叹的,低了薄了,那也无妨,人家毕竟年岁还小,正在学里上学呢。
学识暂时不如人怎么了好好学就是了!
再说了,孟彰进入太学时候顶了那么响亮的一个名头,后面才刚刚入了太学就又传出当朝太子司马慎对他的看重与赞赏,再算上诸位阴神的动作以及他自己田庄里超低价出售的符箓
帝都洛阳里的人,对他的好奇就一直没有消退过。
“在某种程度上,《西山宴》确实是最适合让孟彰第一次公开露面的场合了。”祭酒道,目光再次回到张学监身上,“张生,你费心了。”
张学监摇了摇头:“表面上再是适合,但既然他本人不会欢喜,便代表那终究只是表面上,算不得真正的合适。”
祭酒沉默一瞬,又笑了:“你果真就是这样的性情。”
张学监重重叹了一声,只问祭酒:“所以,祭酒你有主意了吗”
祭酒也不岔话了,他直接摇头:“我其实也没有。”
张学监很有些失落。
祭酒似是摇了摇头:“你啊,也一直这样的急。”
张学监并不觉得气馁,甚至还打点起了精神。
“所以”他问。
祭酒给了他一个答案:“将事情跟各位先生说一说,令他们各自推举一个人选上来就是了。”
张学监似乎有些明白,又似乎还有些关窍没能想得明白。
“是要我从这些被推举出来的人选中再挑出一个来”
张学监早先的问题就在于,他其实没能圈出一个合适的范围。现在祭酒这个提议,似乎就帮着他将这个问题给解决了
祭酒失笑:“你也被困住了么”
张学监还有些愣怔。
祭酒就道:“谁说《西山宴》我们太学就只能送一个人出去了呢”
张学监脑海中灵光迸溅,他是真的想明白了。
是啊,为什么他们太学在《西山宴》上,就只能将一个人推出去
诚然,只推选出一个学员,只让一个学员在《西山宴》上扬名累望,是能将扬名累望的效用发挥到最强。多了一个人分享这份累积下来的名望,那生员自己所收获到的名望必定会被削减。
可是一个人站在风口浪尖上,跟两个人乃至三个四个人一同站在风口浪尖上所领受的压力也是不同的。
祭酒面上的笑意再一次显露出来。
“再说,”他又在那边缓慢且悠然地道,“谁说两个、三个、四个,就一定会被分薄名望呢”
“双英、三杰、四郎君什么的,不也挺顺口的吗”
张学监的眼睛亮了起来:“我明白了,祭酒。”
祭酒在断去联络以前,忽然沉默了一阵。
张学监连忙收敛心神,来问他:“祭酒,你可是还有什么事情”
“《西山宴》这事,孟彰”他停了停,才又继续道,“你还是先问过孟彰吧,探一探他的意思。”
张学监皱了皱眉头。
祭酒看他一眼:“我知道你很顾虑孟彰自己的意思,我也没想要勉强他,只是要你去探一探而已。”
“便是不愿意走上台面上去当那个在今年扛起太学大旗的人,他也未必就不会想要去看一看,做个观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