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主为何这般地问
天气连月酷热,数月过去,雨水几乎就没有
这样的天气境况,自然得由修行者出手才能解决,莫不成还要问凡俗
凡俗能有办法解决这样的问题别开玩笑了!
孟彰沉默一瞬,没有分辩。
——他是真的见过。
他也真的曾经生活在那样的一个时代。
以人力扛住一切苦难的时代。
孟彰抿了抿唇,又抿了抿唇,但到底是掩不住,他最后自己伸出手来,将半张脸隐在阴影里。
他问这些管事在应对天气灾难的时候,可有想过除却符箓以外的其他办法
他竟然这样问!
他竟然能问出口来!
这些管事没想到是因为他们的思路被局限住了,是因为他们忙碌着完成孟彰吩咐下去的事情以至于无暇分`身,但他呢
他明明就是从那个时代过来的,他的思路没有被局限,他知道那样做可以,但这一段时日以来,他愣就是没有想起来。
他有什么脸面去问那样的话
就凭他是这些管事的郎主吗!
孟彰唇角扬起,竟是无比的嘲讽。
他在嘲讽他自己。
他竟然忘了
强大的修行者握有的力量是力量,孱弱的平民百姓齐心合力汇聚在一起,也同样是力量。
这两种力量,甚至很难分出个强弱高低。
下方坐着的一众田庄、农庄管事等了这么半日,都没等到上首孟彰的反应,竟渐渐生出些不安来。
是不是
是不是他们做错了什么,惹郎主失望了以至于现下郎主对他们无话可说
如果是真的,那他们该怎么做到底怎么做,才能不叫郎主那样的失望
一众管事顾不得其他,快速地翻搅脑汁,希望能找到些线索。
哪怕是亡羊补牢,也比什么都不做的好。
有那么一两个原就有些头绪的管事冥思苦想片刻,忽然松开紧拧的眉关,眼底显出亮光。
或许,这样真的可以。
那两位管事这样想着,下意识地抬起头来对视一眼。
他们早先时候,就曾私下讨论过这个问题。如今重又想起这件事来,自然第一个就是找的对方。
当这两位管事目光对上,又看见各自面上眼底的神色以后,他们就都明白了。
这会儿两个人目光一对上,都不必多说什么,直接便是一个点头。旋即他们又各自分揽一半,跟侧旁的其他管事低低说起话来。
孟彰虽在自省,却也没有真的完全忽略了下首的诸位田庄、农庄管事。
察觉到下首诸位田庄、农庄管事的变化,他整理了面上表情,放下手抬眼看过去。
那些管事还都在快速低声讨论着,一时半会儿的,也就没注意到上首孟彰的变化。
孟彰没有打扰他们,只静静地听着、看着。
“天气酷热,久不见雨,寻常的细溪小流也都干涸了,没水。挖沟渠引水水从哪里来!你告诉我,水从哪里来”
“我们可以寻找水源。山里、大河,只要去找,总是有办法的。”
“办法什么办法”
“着令田庄里的修行者领头,以术法寻找水汽厚沉之地,就地挖掘,怎么也该能开辟出些水源来的不拘是开井,还是是挖个沟渠引水,总也能该是能有些作用的。”
“而且你可莫要忘了,挖出来的水井和沟渠,总不是只这一时合用,是能长年得用的,不论是现如今的乡亲自己,还是他们的后辈子孙,都能得利。这是百年子孙大计,只要跟乡亲们分说清楚了,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这些管事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辩说着,渐渐专注,渐渐吵杂。
孟彰一点也不介意,还看得津津有味。
好容易这些管事们终于达成一致意见的时候,他们才反应过来自己当前的处境。
有一个算一个,这些管事再坐不住,尽都站起身来,低头跟孟彰赔礼。
孟彰摆摆手,全不在意。
“看你们的样子,是有主意了”孟彰饶有兴趣地问。
各位管事都察觉了,当下就放松了不少。
“回禀郎主,确实是有些想法了。”
孟彰颌首,示意他们仔细说来。
“既是天旱无雨,那天上雨已然不能指望。如此,便得从地上水处多想想办法。或掘水井,或开沟渠,或引河上水。”